南京皇城的角楼刚敲响五更,朱元璋就披着霜色站在观星台上。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八百里加急的驿马踏着晨露冲进午门,骑手滚落在地的瞬间,战报被风吹得展开——“珀斯港守住了,联军退至三海外,明军尚存七千”。老皇帝捏着纸页的手微微颤抖,指腹抚过“七千”两个字,突然想起出发前点兵时,汤和身后黑压压的十万甲士,如今只剩这潦草数字。
“摆驾,去太庙。”朱元璋转身时,龙袍扫过阶上的白霜,“告诉礼官,把郑海、徐达、李善长他们的牌位请出来,朕要亲自斟酒。”
太庙的香雾里,朱元璋将酒洒在牌位前的青砖上。郑海的牌位新漆过,“征南水师统领”几个字还泛着光;徐达的牌位边角磕了块缺口,是当年在鄱阳湖作战时,被流矢崩的;李善长的牌位最朴素,只有“军师”二字,却在烛光下透着温润——那是用他生前最爱的紫檀木做的。
“你们看,”朱元璋对着牌位低语,声音像被香灰呛着,“澳洲守住了,可朕赢了吗?”他抓起酒壶,对着空处倾洒,“徐达,你总说打仗要算伤亡,现在朕告诉你,咱们的兵埋了十里地,洋鬼子的尸首都够填半条海沟了。这叫什么?这叫两败俱伤!”
此时的珀斯港,硝烟正随着退潮的海水往深海飘。汤和坐在被炮火熏黑的礁石上,右腿的伤口刚用烈酒清洗过,疼得他额头冒汗。朱棣的长子朱高炽蹲在旁边,正用断剑挑开联军士兵的行囊,里面滚出几枚银币和半块干硬的麦饼——那是西班牙火绳枪兵的干粮,麦饼上还印着十字架的痕迹。
“将军,英国佬退了。”朱高炽把银币塞进怀里,“荷兰人的船队也撤了,刚才看见他们的旗舰挂着白旗,估计是要回欧洲报信。”
汤和没抬头,手指在沙滩上画着船的模样——那是郑海设计的宝船,船头雕着虎头。“撤了也会回来的。”他抓起块碎瓷片,在船底画了道横线,“洋鬼子跟草原上的狼一样,闻到血腥味就不会走。你看这些尸体,”他指了指沙地上层层叠叠的尸体,有明军的,也有欧盟联军的,“今天埋了,明天他们还会踩着新的尸体来。”
朱高炽突然笑了,指着远处明军正在竖起的木牌:“可咱们守住了码头,汤伯父你看,弟兄们在刻功碑呢,上面写着‘大明洪武二十三年,败欧盟联军于此’。”
汤和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木牌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倔强。有个断了胳膊的小兵,正用嘴咬着凿子,在牌尾刻下自己的名字。他突然想起郑海总说“功碑不是给活人看的,是给后人看的,让他们知道这片土地上流过谁的血”,眼眶一热,别过头去。
欧盟联军的临时营地设在三海外的荒岛。英国指挥官站在篝火旁,看着法国军官清点伤亡名单,羊皮纸卷了足有三尺长。“西班牙人损失了三个营,”法国军官的声音像被海风冻住,“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队沉了七艘,德国雇佣军的战斧营只剩十二个人,意大利神枪手……全没了。”
“全没了?”英国指挥官猛地揪住他的衣领,“那些拿着步枪的蠢货,连明军的弓箭都挡不住?”
“不是挡不住,是明军根本不给他们瞄准的机会。”荷兰船长裹着毛毯走来,靴子上还沾着明军的箭簇,“他们在沙地上挖陷阱,里面插着毒藤,咱们的人只要掉进去,就别想活着出来。还有他们的火龙炮,炸出来的铁珠子能飞半里地,根本躲不开。”
篝火突然“噼啪”爆响,火星溅在英国指挥官的军靴上。他看着远处珀斯港的方向,那里隐约有炊烟升起——是明军在埋尸体。“传命令,”他突然松开法国军官,声音嘶哑,“让牧师给死者做弥撒,然后……升起白旗。”
“白旗?”荷兰船长瞪大了眼睛,“我们还有舰队,还有大炮,为什么要升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