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上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郑海正踩着没膝的积雪,用脚丈量着预选据点的范围。他靴底的铁钉在冰面上划出清晰的刻痕,像在给这片白茫茫的土地打下第一个印记。不远处,徐达带着士兵们正用冰镐凿坑,准备立下据点的第一根木柱——那木柱是从澳大利亚运来的桉树干,据说泡过桐油,能抵得住南极的严寒。
“将军,李善长先生让人捎信来,说铁矿那边的冰面硬度够,能打地基。”王二柱跑过来,呼出的白气在下巴上凝成霜,他手里捧着个木盒,里面装着几块炭火,“就是风太大,烧砖的窑不好搭,先生问能不能先搭几间木屋过渡。”
郑海抬头望向西北方,那里的冰谷边缘确实有片相对平坦的区域,前几日勘探时发现冰层下是坚硬的岩石层,正是建据点的好地方。他接过木盒,用冻得发僵的手指捏起一块炭火,凑近嘴边呵了呵气:“告诉李善长,先搭三间木屋,用双层木板,中间填锯末和羊毛,门窗留小些,防风。砖窑的事不急,等把冰窖挖好了再说。”
王二柱刚要走,又被郑海叫住:“让周显把那批从菲律宾带来的竹篾也运过去,铺在屋顶能挡雪。”
转过身时,郑海看见几个士兵正围着雪地里的一堆东西议论。走近了才发现,是从巨虫体内清理出来的硬壳碎片,最大的一块有盾牌那么大,边缘锋利,却异常轻巧。“这东西能做甲片。”徐达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掂着块碎片,“比咱们的铁甲轻一半,挡火铳子弹试试?”
郑海接过碎片,用手指弹了弹,声音清脆如玉石。“让铁匠营的人试试,”他把碎片递回去,“先做两副护心镜,给哨探们用。”
往冰谷去的路上,雪被踩得咯吱作响。李善长已经带着人在那里划好了地基线,用石灰粉在冰面上撒出个长方形的框,四角插着小红旗。他正蹲在地上,用毛笔在羊皮纸上画图纸,笔尖冻得发涩,每画一笔都要往嘴里呵口气。
“将军你看,”李善长指着图纸,“这三间屋呈‘品’字形,中间留空当做院子,既能挡风,又能集中取暖。最东边那间做粮仓,用石头垫高,防冰融。西边那间当军械库,墙角要挖地窖,放火药和火铳。”
郑海点头,目光落在图纸角落的小图上——那是个带烟囱的炉子,炉身画得格外粗壮。“这炉子……”
“这是‘回风炉’,”李善长眼睛发亮,“我琢磨着改了改,烟筒绕着屋子走一圈再出去,能多带些热气。炉底还能通到地窖,冬天能给火药保温,免得受潮。”
正说着,周显带着伤被两个士兵扶来了。他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执意要来看进度。“将军,铁矿那边的冰缝里,俺们又发现些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几块暗红色的石头,“敲开了看,里面有金丝似的纹路,李善长先生说可能是铜矿。”
李善长接过石头,对着光看了半晌:“没错,是自然铜。这东西好熔,能直接铸锅铸箭头。”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这是新熬的药膏,你换上,伤口别碰水。”
周显咧嘴笑:“俺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啥。倒是那冰蚕的壳,俺让弟兄们敲了些小块,磨成粉混在药膏里,涂在冻疮上,居然不那么痒了。”
郑海听得有趣:“还有这功效?让医官记下来,说不定是味新药。”
搭建木屋的日子比想象中更难。冰面上打桩得先用炭火烤化表层的冰,再用冰镐往下凿,每挖一尺都要耗费半天功夫。士兵们轮流上阵,烤火的、凿冰的、扛木料的,人人额头上都冒热气,棉甲脱下来能拧出水,却没人喊累——谁都知道,这屋子早一天搭好,就能早一天挡住南极的风雪。
郑海也没闲着,他跟着铁匠营的人一起琢磨冰蚕壳甲。将硬壳碎片用砂纸磨光滑,再用铜钉铆在牛皮背心上,做成的护心镜轻便又坚固。他亲自试了试,用火铳在十步外射击,子弹打在壳甲上,只留下个浅坑,没穿过去。
“好东西!”徐达看得眼红,“将军,给俺也做一副!”
“先给哨探和守夜的士兵做,”郑海把护心镜摘下来,“等据点稳了,人人都有份。”
五日后,三间木屋终于立了起来。屋顶铺着竹篾和油布,上面压着冰块,远远望去像三座敦实的雪蘑菇。院子里用冰块砌了道矮墙,墙角挖了个冰窖,深三丈,能储存粮食和火药。最让人满意的是李善长设计的回风炉,点燃后整个屋子暖烘烘的,连墙角的冰霜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