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洛握紧了腰间的长矛:“首领放心,我就是死,也要把消息带到!”
夜色降临时,里斯本的市政厅里正觥筹交错。周显端着酒杯,看着市政官用那枚玉佩斟酒,玉佩上的血丝在酒液里晕开,像朵绽放的毒花。“周先生,”市政官放下酒杯,丝绸斗篷上的金线在烛火下闪烁,“我知道你们大明禁止贩卖人口,但美洲的种植园不能没有劳动力。不如这样,你们提供棉布,我们提供棉花,至于劳动力……咱们就当没看见,如何?”
周显笑了笑,笑容却没到眼底:“市政官大人,您知道我们大明的皇帝怎么说吗?他说,土地里长出来的是粮食,不是罪恶;人手里创造的是财富,不是锁链。”他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们的棉布愿意卖给任何国家,但前提是,购买者必须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停止贩卖黑奴。”
市政官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周先生是来做生意的,还是来教训人的?”
“我是来告诉你一个事实。”周显站起身,明式长袍的下摆扫过地毯上的波斯图案,“明军在土耳其能打败欧盟联军,靠的不是武器,是民心。你们把人当货物,迟早会被这些‘货物’推翻。到时候,别说棉花,连你们的港口都会变成废墟。”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里斯本港口的灯火在夜色中铺成一片星海。“我们的船队明天一早就走。”周显的声音被海风送进来,带着点凉意,“如果你们想通了,派人去南京找我。但记住,大明的贸易只做给尊重人的国家。”
市政官看着周显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突然将酒杯摔在地上。碎玻璃溅起的火星落在地毯上,烧出个小黑点,像块丑陋的伤疤。“一群伪君子!”他低吼道,“没有黑奴,他们的丝绸卖给谁?他们的瓷器摆给谁看?”
迪亚哥捡起地上的碎玻璃,突然道:“大人,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法子。”他凑近市政官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听说英国的船队在非洲抓到了些懂汉语的传教士,咱们可以让他们冒充明军,骗那些部落首领交出人来……”
市政官的眼睛亮了起来,像两簇鬼火:“这个主意好!快去办,办好了,我保你当里斯本的商会会长!”
与此同时,大西洋的另一端,美洲的种植园里,黑奴们正在月光下摘棉花。监工的皮鞭不时落下,惨叫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有个老黑奴突然指着东方的天空,那里有颗星星格外明亮。“那是明国的方向,”他用生硬的葡萄牙语说,“我儿子说,那里的人不用铁链锁着干活。”
旁边的年轻黑奴停下手里的活,望着那颗星星,眼里闪着光:“等摘够了棉花,咱们能去那里吗?”
老黑奴笑了,笑声里满是苦涩:“也许吧。但在那之前,咱们得先活着。”
月光洒在棉花地里,雪白的棉絮像落了一地的星星,却掩盖不住泥土里的血和泪。远处的港口,葡萄牙的帆船正在装货,甲板上的铁笼里,莫洛和几个非洲勇士正低着头,等待着前往欧洲的航程。他们不知道前路有多少危险,只知道肩上扛着整个部落的希望——就像那颗东方的星星,再微弱,也能照亮黑夜。
而在南京的皇宫里,朱元璋正看着周显送来的密信。信里详细描述了里斯本的黑奴贸易,字迹被泪水洇得有些模糊。他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突然对李善长说:“传朕的旨意,让沿海各省严查商船,凡是发现载有黑奴的,一律扣下,人交给当地官府安置,船和货物没收充公。另外,让刘伯温拟道诏书,昭告天下:大明境内,永不许有奴隶存在,违者,凌迟处死!”
李善长愣了一下:“陛下,这样会不会得罪欧洲各国,影响通商?”
“通商可以,但不能用良心换。”朱元璋望着窗外的星空,声音斩钉截铁,“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大明不仅有坚船利炮,还有比黄金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对人的尊重。”
夜风穿过宫殿的飞檐,带着江南的水汽,仿佛能吹散远方的罪恶。但朱元璋知道,只要欧洲的种植园还需要棉花,非洲的丛林里就还会有枪声。这场与罪恶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