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卫的城门被联军的红衣大炮轰开一道缺口时,正是惊蛰。冻土刚化的田埂上,刚抽芽的柳条被硝烟熏得发黑,却仍倔强地在风里摇晃,像极了城头上那些浑身是血的明军士兵。
辽东都司的东城墙下,哥萨克骑兵踩着融雪的泥浆冲锋,马蹄溅起的泥水混着血珠,在冰面上冻成暗红的冰碴。徐达拄着断裂的长枪站在城头,左臂被流弹擦伤,渗血的布条在寒风里飘动。他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士兵,突然对传令兵喊道:“让城外的百姓撤!别管那些粮草了!”
传令兵还没应声,城墙下突然传来震天的呐喊。只见附近村落的百姓推着独轮车涌了过来,车上装的不是粮草,而是从河里凿来的冰棱——足有胳膊粗,尖头上还裹着桐油布。领头的是个瞎了只眼的老汉,举着把锈柴刀喊:“徐将军!俺们庄稼人没火器,这冰棱子能扎马腿!”
徐达眼眶一热,突然扯开嗓子喊:“弟兄们!看看底下!这是咱们的乡亲!”城头上的明军像是被注入了新血,伤兵们咬着牙爬起来,用断矛支起盾牌。
伊万诺夫正举着望远镜狂笑,突然看见冰面上滚来无数“白刺猬”——百姓们把冰棱阵推到骑兵必经之路,上面洒了层麦糠,远远看去像堆积雪。冲在最前的哥萨克没在意,马蹄刚踏上去,就被冰棱扎穿了马掌,战马疼得人立而起,把骑兵甩进冰棱堆里,惨叫声刺得人耳膜疼。
“放箭掩护!”徐达挥刀下令。城上的箭雨与城下的冰棱阵形成夹击,哥萨克骑兵的冲锋顿时乱了套。瞎眼老汉举着柴刀,照着一个坠马的哥萨克劈下去,嘴里骂道:“让你抢俺家的粮食!”血溅在他脸上,他抹了把,笑得露出只剩两颗牙的牙床。
天津卫的南城墙缺口处,瑞士雇佣兵正举着长戟往里冲,他们的铠甲上嵌着碎瓷片——那是从百姓家里抢来的青花瓷。常遇春光着膀子,手里的虎头枪扎穿了三个雇佣兵,枪缨上的血滴在他胸前的刀疤上,像开了朵红牡丹。
“将军!火药快没了!”火牌兵哭喊着跑来。常遇春刚要骂娘,突然听见城墙下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只见几十个妇人举着铁锅、菜刀冲了过来,为首的婆子是城东包子铺的王二娘,她举着口黑黢黢的铁锅当盾牌,喊:“常将军!俺们给你送‘兵器’来了!”
王二娘身后,百姓们扛着门板、推着装满沙土的麻袋,在缺口处垒起临时工事。一个梳丫髻的小姑娘举着根烧火棍,照着一个雇佣兵的腿肚子就捅,嘴里喊:“这是俺爹的擀面杖!捅死你个抢包子的!”
迪亚斯举着指挥棒怒吼:“一群农夫也敢挡路!”他下令炮兵轰击,却没料到百姓们早有准备——他们把家里的棉被浇了水,裹在门板上,炮弹打上去只砸出个浅坑。王二娘趁机把一锅滚烫的菜籽油泼了下去,城墙下顿时响起杀猪般的惨叫。
常遇春看得热血上涌,一把夺过士兵手里的弓箭,一箭射穿迪亚斯的指挥棒:“洋鬼子!尝尝咱大明百姓的厉害!”城上城下的呐喊声混在一起,把联军的战鼓声都盖了过去。
宣府镇的西城门快被中亚骆驼兵撞破时,冯胜正让人往门缝里塞棉花——那是附近棉农连夜送来的新棉,浸了桐油,能暂时挡住火箭。他看着城外沙丘上飘动的联军旗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驼铃声,回头一看,竟是镇上的驼队把式老马,正赶着十几峰骆驼过来,骆驼背上捆着的不是货物,而是炸药包。
“冯将军,”老马脸上的皱纹里全是沙土,却笑得露出白牙,“这些骆驼通人性,让它们冲过去,保管能炸翻那些龟孙子!”他拍了拍领头的公驼,“老黄,还记得去年你生病,是将军给你找的兽医不?今儿该你报恩了!”
公驼像是听懂了,打了个响鼻。老马把引线系在骆驼的缰绳上,又往它们背上挂了串鞭炮:“等会儿点燃鞭炮,它们就会往前冲,引线烧到炸药包……”他做了个“轰”的手势,眼里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