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东三省巩固(2 / 2)

“绕才要学。”徐达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排队领盐的人群里,一个梳双丫髻的女真小姑娘正拿着炭笔在木板上画“人”字,笔画歪歪扭扭,却很认真。“你看那孩子,”他对纳哈出说,“半年前还只会用箭射字母,现在不也学着写字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群穿黑袍的萨满推着辆独轮车过来,车上装着十几个陶罐,罐口飘出草药的苦味。为首的老萨满举着铜铃,铃铛声里混着汉话:“都来领药!治风寒的!按徐将军说的方子熬,保准管用!”

纳哈出眼睛一亮:“是太医院的方子?上次我家小子风寒,喝这药两剂就好了!”他几步冲过去,小心翼翼抱起一个陶罐,像捧着什么宝贝。徐达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想起去年纳哈出还把中药当毒药扔到江里,如今却宝贝似的护着,不由得在心里叹道:民心这东西,果然比铁枪还能驯服人。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辽东都司的学堂,二十几个女真少年正跟着夫子念《三字经》。坐在最前排的珠舍里部少年李忠,辫子上还系着汉地的红头绳,念到“三才者,天地人”时,声音比谁都响亮。他桌角放着把小弓,弓梢却缠着圈红绸——那是上月默写《百家姓》得的头名奖赏。

“李忠,”夫子点了他的名,“你说说,‘父子亲’是什么意思?”

少年霍地站起,腰杆挺得笔直:“就是爹要教儿子射箭,儿子要帮爹劈柴!”他话音刚落,引得哄堂大笑。夫子却没罚他,只是温声道:“说得好。在咱们大明,无论是汉家还是女真家,父子都要这样亲厚才是。”

窗外,徐达正站在廊下听着。汤和凑过来低声道:“将军,奴儿干都司那边报来,说兀良哈三卫的人又在抢漠北的马群,要不要派兵去弹压?”

徐达摆了摆手,目光仍落在学堂里——李忠正用炭笔在纸上画着什么,画完举起来给同桌看,纸上是个歪歪扭扭的汉人孩童和女真孩童,手牵着手。

“不用派兵,”徐达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让兀良哈的首领来辽阳卫学《大明律》,学不会就不准回去。”他顿了顿,看着远处正在屯田的士兵们——汉兵和女真兵正共用一把锄头,“你信不信,不出三年,他们会把抢来的马乖乖送回来,还会赔上几匹好的。”

夕阳西下时,辽阳卫的城门下热闹非凡。收工的工匠们扛着工具往家走,汉地来的货郎摇着拨浪鼓,喊着“针头线脑”的调子;几个女真妇人提着装满酸菜的陶罐,用生硬的汉话问货郎:“这线……结实不?”

徐达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朱元璋临行前的嘱托:“东三省不是要征服的土地,是要养熟的孩子。”他摸了摸腰间的虎符,冰凉的金属仿佛也染上了烟火气。远处的篝火升起,汉人和女真族人围着火焰跳起了舞,鞑靼的马头琴和汉地的笛子竟合出了和谐的调子。

“汤和,”徐达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轻快,“明天把那批新铸的犁铧分下去吧,记得告诉他们,犁得深些,来年的庄稼才能扎根。”

城楼下,李忠正把自己默写的“和睦”二字递给父亲看。他父亲,那个曾经躲在林子里放冷箭的珠舍里部勇士,此刻正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儿子的字,眼角的皱纹里淌下两行泪来。远处的粮仓上,“大明永宁仓”五个大字在暮色中闪着温暖的光,像一颗稳稳扎根在黑土地上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