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海外局势洞察(2 / 2)

周焕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陛下,大明子民在海外受辱,朝廷岂能坐视?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别说安南、柬埔寨,就是印度,臣也能带着船队找到路!”

朱元璋扶起他,目光扫过殿外。文华殿外的那棵古柏已有百年,枝繁叶茂,像一把巨伞。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应天称帝时,刘伯温曾说过,大明的气运不止于中原,还在四海之外。那时他只当是戏言,如今看来,或许真该让龙旗插到那些陌生的土地上。

“王瑾,传旨。”朱元璋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日辰时,召六部尚书、五军都督府都督到奉天殿议事。”

次日的奉天殿,气氛比往日更显凝重。殿中央的铜炉里燃着上好的檀香,烟气缭绕中,大臣们按着品级分列两侧。兵部尚书茹瑺身着绯袍,手里捧着军册,声音洪亮:“陛下,若要出征海外,可调广西都司三万、广东都司四万、云南都司三万,共计十万兵马。这些兵都是久经战阵的,去年在云南平叛,用火铳营破了象阵,对付安南的蛮夷不在话下。”

户部尚书郁新连忙出列:“陛下,十万兵马出征,需备粮三十万石、马料五万石、火铳五千杆、火药二十万斤。福建的大福船要造五十艘,每艘能载三百人,还能装十门佛郎机炮,算下来约需银八十万两。国库现存银九百万两,足够支用。”

“八十万两?”朱元璋敲了敲龙椅的扶手,“朕记得永乐门的城楼才花了五十万两。”

工部尚书秦逵躬身道:“陛下,大福船的木料得用福建的铁力木,这种木头入水不腐,一根主桅就得上千两银子。但只要打通商路,不出三年,这些银子就能连本带利赚回来。去年有艘商船从印度回来,一船的宝石就卖了五十万两,抵得上一个府的赋税了。”

朱元璋的目光落在礼部尚书身上:“安南、柬埔寨这些国家,历来是我大明的藩属,他们如今犯上作乱,按礼制该如何处置?”

礼部尚书李叔正拱手道:“陛下,按《大明集礼》,藩属国欺辱上国,当削其封号,夺其岁贡。若屡教不改,便兴兵问罪,以正天朝上国之威。”

“问罪……”朱元璋缓缓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金砖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朕不仅要问罪,还要让他们知道,大明的子民不能欺,大明的商路不能挡。安南占了朕的土地,就得还回来;柬埔寨抢了朕的货物,就得赔出来;至于印度的金矿……”他顿了顿,目光如炬,“也该有朕的一份。”

众臣齐声应道:“陛下圣明!”

议事结束后,朱元璋没有回后宫,而是去了文渊阁。这里藏着历代的海外图志,其中有一本《岛夷志略》,是元人汪大渊写的,里面记着印度的风土人情:“卡利卡特港有胡椒园千亩,熟时红如玛瑙,商人以瓷器易之,一瓷碗换胡椒一升……”

他翻到记载安南的篇章,上面画着些穿着筒裙的女子,说她们“以槟榔染齿,谓之为美”,还有“其国多象,战则象阵在前,马队继之”。朱元璋忽然笑了,想起沐英说过,大象最怕火铳的响声,去年在云南,三百火铳手就把麓川的象阵打垮了,那些大象疯了似的往回跑,踩死的敌军比被打死的还多。

“看来这些蛮夷,也没什么可怕的。”朱元璋合上书,望着窗外的天色。文渊阁外的玉兰花正开得盛,洁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堆了层雪。他忽然想起幼时在皇觉寺,老和尚说过“佛渡众生”,现在看来,他这个帝王,也该“渡”一渡那些海外的蛮夷,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王法,什么是天威。

王瑾进来伺候笔墨时,见陛下正在纸上画海船,船帆上写着“大明”二字,旁边还画着些小人,有的举着火铳,有的挥着刀,看样子是在打仗。他不敢多问,只默默地研墨,心里却清楚——从今日起,大明的船,要驶向更远的海了。

暮色渐浓时,朱元璋才离开文渊阁。回宫的路上,他看见几个小太监在踢毽子,笑声清脆。他忽然停下脚步,问王瑾:“你说,等那些海外的蛮夷都臣服了,百姓会不会过得更好些?”

王瑾愣了愣,连忙回道:“陛下是真龙天子,所做的都是为了百姓。等商路通了,丝绸能卖上价,瓷器能换宝石,百姓的日子自然会越过越红火。”

朱元璋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天边的晚霞。那晚霞红得像火,映得紫禁城的角楼都成了金色。他知道,出兵海外不是件容易事,会有将士战死,会有银子花出去,但他更清楚,大明不能困在这万里河山之内。海那边有香料,有宝石,有金矿,更有无数需要“教化”的蛮夷,他这个帝王,责无旁贷。

回到乾清宫时,案上已摆好了晚膳。朱元璋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目光又落在那本海商密报上。密报的最后一页,周焕写着一行小字:“印度有大宝石,名‘光明山’,夜能发光,若得之,可镇国。”

他忽然放下筷子,对王瑾说:“让周焕把印度的地图再画细些,尤其是金矿和宝石矿的位置。”

王瑾应声而去,心里明白,一场席卷海外的风暴,已在这位帝王的心中悄然成型。那些远在安南、柬埔寨、印度的国度,此刻还在忙着内斗、劫掠,浑然不知一支来自东方的大军,正蓄势待发。而这一切的开端,就藏在文华殿的密报里,藏在奉天殿的议论中,藏在一个王朝想要触及四海的雄心深处。

夜深时,乾清宫的烛火依旧亮着。朱元璋趴在案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本《岛夷志略》,书页上“印度”两个字被他的指腹磨得发亮。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鬓角的白发上,也照亮了案上那张刚画好的海图——图上的航线,从泉州一直画到了遥远的印度半岛,像一条金色的带子,连接着东方与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