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是万寿节,才最容易得手。”吴顺语速加快,“那日百官朝贺,命妇入宫,人员混杂。死士会伪装成杂役、乐师、甚至命妇随从混入。他们的计划是制造两起‘意外’——一起在宴席上,针对皇后;一起在东宫,针对太子。事后,所有线索都会指向沈家余孽报复,或是前朝旧人作乱,与齐王毫无干系。”
萧长恂霍然起身,脸色铁青:“好毒的计!名单!那些死士的名单和藏身之处!”
“罪奴只有部分名单,且他们行踪不定,随时可能更换藏身地。”吴顺从怀中取出一枚蜡丸——这是他之前藏在鞋底夹层,未被搜出的最后之物,“这是齐王最新传来的指令副本,上面有万寿节当日的具体行动安排和联络信号。但……”
他看向萧长恂:“陛下,罪奴斗胆问一句,您拿到名单后,是打算立刻抓人,还是……将计就计?”
萧长恂与谢流光对视一眼。
“你有何建议?”萧长恂重新坐下,语气深沉。
吴顺伏地叩首:“罪奴潜伏多年,深知齐王行事风格。他多疑谨慎,每条线都是单线联系,一处暴露,立即断尾。若陛下此刻抓人,只能抓到些小鱼,齐王在京的根基不会动摇,他还会再派人来,防不胜防。”
“所以?”
“所以,不如将计就计。”吴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罪奴愿做双面间谍,按齐王指令行事,但将每一步都提前禀报陛下。万寿节那日,陛下可布下天罗地网,不仅要全歼入宫死士,更要顺藤摸瓜,将齐王在京的七个据点一网打尽!只有彻底铲除他在京城的势力,才能真正斩断他的触手。”
殿内一片寂静。烛火噼啪作响。
良久,萧长恂缓缓开口:“你为何要背叛齐王?据朕所知,他待你不薄。”
吴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是,齐王对罪奴有恩。二十年前,罪奴一家七口在北境遭戎狄劫掠,是齐王率军击退戎狄,救下罪奴性命。从那时起,罪奴发誓效忠于他。”
“但……”他声音低了下去,“这些年,罪奴为齐王做了太多事。看着那些因‘意外’死去的宫人,看着被毒药折磨的囚犯,看着太子从假山摔下时皇后娘娘崩溃的模样……罪奴每夜都会做梦。梦到那些死去的人问罪奴,为何要害他们。”
他抬起头,眼中已有泪光:“罪奴的儿子,今年也该十六岁了。若他知道,他的父亲是个专害妇人孩童的恶鬼……罪奴无颜见他。”
谢流光静静看着这个中年男人。他的忏悔或许并不纯粹,但那份挣扎的痛苦,不似作伪。
“你儿子在何处?”谢流光忽然问。
吴顺浑身一颤:“在……在齐王封地,名为照顾,实为人质。齐王以此控制我们这些暗桩。”
萧长恂与谢流光交换了一个眼神。
“吴顺,”萧长恂终于开口,“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若真心助朕铲除齐王在京势力,朕答应你两件事:第一,万寿节后,朕会设法救出你儿子;第二,事成之后,朕许你们父子隐姓埋名,远离京城,安稳度日。”
吴顺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陛下……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