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恂盯着那简图,忽然道:“若要查宫中暗桩,朕倒想起一事。十个月前,内务府曾清理过一批前朝留下的旧宫人,当时报上来的名册,朕依稀记得,是由齐王妃的娘家表亲负责核验的。”
谢流光心中一动:“陛下是说,齐王可能借那次清理之机,安插或保下了他的人?”
“不无可能。”萧长恂起身从书架深处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这是当年的名录副本。你拿去看看,或许能有发现。”
谢流光接过册子,连夜翻查。
名录上记载着每个人的姓名、年龄、籍贯、入宫时间、曾任职务及去留去向。她看得极仔细,尤其是那些被“留用”的前朝旧人。
目光掠过一页时,她忽然顿住。
“锦书,”她唤来心腹宫女,“去将王选侍请来,要快。”
王选侍匆匆而至时,已是子夜。谢流光指着名册上一处:“这个人,你之前查那个出宫女官时,可曾留意过?”
王选侍定睛看去,那是个普通的名字:吴顺,男,四十二岁,北境蓟州人士,前朝时为御花园杂役,本朝建立后留用,仍在御花园当差,职务——花匠。
“蓟州……”王选侍皱眉回忆,“元侑也是蓟州人!臣妾当时查过,蓟州籍的宫人不多,除她之外,还有三四人,其中就包括这个吴顺。但他就是个普通花匠,平日寡言少语,并无异常,臣妾便未深究。”
“寡言少语,未必是真老实。”谢流光眸光锐利,“你明日想办法,仔细查查这个吴顺。尤其是他值夜时的动向,与何人往来,哪怕最细微的异常也不可放过。”
“臣妾明白。”
王选侍退下后,谢流光又将名册细细翻了一遍,心中那份异样感却挥之不去。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沉沉的夜色。
御花园……又是御花园。
太子摔伤、阮灵玥吹笛、甚至更早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外”,似乎都与御花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个在御花园待了二十年的花匠,恰好与齐王相关的出宫女官是同乡,又是在齐王妃娘家表亲核验下被留用的前朝旧人……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三日后,王选侍带来了令人心惊的消息。
“娘娘,臣妾设法买通了与吴顺同屋的一个小太监。据他说,吴顺每月总有两三次,会在不当值的深夜悄悄起身外出,说是去茅房,但一去就是小半个时辰。那小太监有次起夜,隐约看见吴顺在御花园东南角的假山后,似乎……在埋什么东西。”
“可看清埋的是什么?”谢流光追问。
“距离太远,看不清。但小太监说,吴顺回来后,鞋底沾着一种很特别的暗红色泥土,还带着淡淡的药味。御花园其他地方,并没有那种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