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恂紧随其后,看到爱子如此情状,帝王的威仪也险些维持不住。
他脸色铁青,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跪了一地的宫人,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骇人的风暴:“太子若有半点差池,你们,全都陪葬!”
“太医!太医何在!”他厉声咆哮,额角青筋暴起。
内侍总管连滚爬爬地回道:“已……已去传了!太医马上就到!”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却并不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穿着崭新青色太医官服、提着药箱的年轻男子分开人群,疾步上前。他容貌清俊,气质沉静,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下,那双眼睛却格外清亮有神,不见寻常新晋官员的畏缩。
“微臣太医院医士薛文晏,参见陛下、娘娘。”他行礼的姿势标准却迅捷,不待帝后发话,已迅速起身,“请容微臣先为太子殿下诊治。”
谢流光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
太医院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她都认得,此人却极为眼生。
医士?竟是只是个最低品级的医士?
若是平日,她断不会让一个新人触碰她的曦儿。
但此刻,时间就是性命。
薛文晏身上那种异于常人的镇定,奇异地抚平了她一丝慌乱。
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按着伤口的手,给他让出位置,声音嘶哑:“快!快救太子!”
萧长恂眉头紧锁,显然也对来人的资历心存疑虑,但见薛文晏动作娴熟地检查瞳孔、探触颈脉、查看伤处,手法干净利落,便将质疑暂且压下,只死死盯着他的动作。
薛文晏无视了周遭几乎凝滞的空气和帝后焦灼的目光,全神贯注于眼前的患儿。
他仔细检查了萧承曦的头部、四肢和躯干,尤其在那片血迹斑斑的额角处停留最久。
他打开药箱,取出银针、纱布和金疮药,动作有条不紊。
“殿下额角外伤虽深,幸未伤及颅骨。然撞击之力不小,昏迷乃因头部受震,需立即止血包扎,再以针刺之法促其苏醒。”
薛文晏语速平稳,清晰地汇报情况,手下动作不停,先用干净纱布清理创口周围血污,然后撒上特制的金疮药粉,那药粉似乎效果极佳,汹涌的血流很快便缓了下来。他又取出银针,精准地刺入萧承曦的人中、合谷等穴位。
他的冷静和专业,像一块投入沸水的寒冰,让周围慌乱的气氛稍稍沉淀。
谢流光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薛文晏专注的侧脸,看着他稳定施针的手指,重生后第一次,将儿子的性命交托于一个完全未知的人手中。
这是一种赌博,可她此刻别无选择。
就在薛文晏施针片刻,萧承曦的小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时,一个带着哭腔的娇柔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