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恂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此事关乎边疆安稳,还是稳妥些好。就按朕说的办。”
他的语气虽然缓和,但却不容置疑。
谢流光见他眼中透露出帝王的独断,知道再争辩也无益。她只得垂下眼眸,应道:“臣妾遵旨。”
退出御书房时,阳光正好。
但落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知道,这不只是政见上的分歧。萧长恂是在下意识地收回赋予她的权力,防范可能出现的“外戚”势力。这“外戚”,广义上还包括与她密切的江左十三行。
信任还在,但已经不再毫无保留。
回到椒房殿,萧承曦正跟着太傅学说话。看到母亲回来,他张开小手扑了过来。
谢流光紧紧抱住儿子,那软糯的身子带来的温暖,让她感到踏实。
“母后,你不开心吗?”小家伙很敏感,摸着她的脸问道。
谢流光心中一软,亲了亲他的额头:“没有。母后看到曦儿就开心了。”
她把脸埋在儿子带着奶香的颈窝,深深呼吸。无论如何,她还有曦儿。这是她最坚固的铠甲,也是她绝不能失去的底线。
此后,谢流光变得更加谨言慎行。她不再主动提出激进的政策。
对于萧长恂的决定,只要不触及根本,她大多都会赞同。她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教导太子和打理宫务上,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温婉贤淑、安于内宅的皇后。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沉静的眼眸下藏着什么。
那是清醒的洞察和未雨绸缪的算计。
她暗中吩咐墨画和锦书,将一些重要的政务笔记和与某些官员的通信记录小心收好。部分内容她进行了誊抄备份,转移到了宫外可靠的地方。
她经历了风波后,更加明白了深宫的生存之道。在这权力之巅,多留一分后手,就多一分保障。
同时,她也没有放松对湖阳公主的监视。禁足期间的公主看似安分,但她府中的下人与外界的联系并未断绝。
墨画发现,公主府的一个采买管事,近日与都察院李御史的家仆有接触。
“李御史?”谢流光沉吟道,“可是与那被罢黜的王御史有旧?”
“正是。王李二人是同科进士,私交甚笃。”
谢流光冷笑。这位皇姐还是不死心,禁足期间也不忘联络旧党,伺机而动。只是经过这次风波,她必定会更加小心。
“继续盯着,不必打草惊蛇。”谢流光吩咐道,“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她现在需要时间和耐心。
萧长恂心中的芥蒂需要时间来淡化,她的曦儿也需要时间来成长。
转眼就到了夏天,宫中开始为太子四岁的生辰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