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权力的最巅峰,接受万民朝拜,谢流光的心中却异常平静。她微微侧首,看向身侧龙椅上那个男人,他目光锐利,俯瞰众生。
陛下,这江山,臣妾与曦儿,陪你一起坐了。
只是,这龙椅冰冷,这后宫深远,未来的路,还很长。她轻轻握紧了儿子的小手,眼底深处,是无人能及的清醒与坚韧。
凤冠沉重,但她,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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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元年,万物维新。
前朝的宫殿被赋予了新的名称,染上了新的气息。
萧长恂勤于政事,每日大半时间都在紫宸殿与重臣商议国是,革除前朝弊政,安抚四方势力,忙得脚不沾地。
谢流光入主的椒房殿,是按皇后规制重新修缮布置的,殿宇恢弘,陈设华贵,一应用度皆是内廷最高规格。
殿内铺设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行走其上,悄无声息。
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清雅的百合香,驱散着这座古老宫殿积存的沉闷气息。
身为皇后,她不再仅仅掌管一府中馈,而是统领整个后宫,协理部分内廷事务。
每日清晨,便有内廷二十四衙门的主要管事太监和女官,在椒房殿外依序等候,禀报事务,领取指示。小到宫人月例发放,大到宫中庆典筹备、宗室命妇朝见,千头万绪,皆需她过目定夺。
“娘娘,尚宫局报,新入宫的一批宫女已调教完毕,这是名册与分派去处,请您过目。”
“娘娘,内务府请示,下月太后圣寿节,各宫份例与赏赐如何定夺?”
“娘娘,宗正寺报,安阳长公主之女将于月末及笄,按制宫中需有赏赐……”
谢流光端坐于凤座之上,身着常服,发髻简约,只簪一支九凤衔珠步摇。
她神色平静,听着各方禀报,时而询问细节,时而做出决断,条理清晰,处置公允,既不苛责,也不纵容,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威仪。
那些在宫中沉浮多年的老太监、老女官,初时对新皇后尚有几分观望试探之心,不过旬日,便被其不动声色却精准无比的手段所折服,再不敢怠慢。
锦书和墨画如今已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女官,一个掌管椒房殿内务与皇后贴身事宜,一个则协助皇后处理与外廷、尤其是与江左十三行等隐秘渠道的联系,权柄虽不显,却至关重要。
“娘娘,这是沈行首暗中递来的消息。”墨画趁无人时,奉上一枚小笺,“柳家……柳承宗,近日似乎与几位前朝遗老,走动频繁。”
谢流光接过纸条,扫了一眼,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柳承宗,果然是个不安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