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作态,更激起了安阳长公主的怜惜与不平:“什么福薄!你父亲是封疆大吏,你是我嫡亲的外甥女,身份尊贵,哪点配不上?不过是有些人自己根基不稳,便急着打压可能威胁到她的人罢了!”她越想越气,“她谢家不过是仗着从龙早,又生了太子,这才……哼,这后宫,日子还长着呢!”
苏境漪不再说话,只默默绞着手中的帕子,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极淡的不甘与算计掠过。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柳承宗耳中。他如今顶着个虚衔的侯爵,看似安分,实则从未停止活动。听闻此事,他只是在书房中阴恻恻地笑了两声。
“这位皇后娘娘,手段倒是越来越老辣了。不过,堵得住明路,堵得住暗渠吗?”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对心腹吩咐道,“告诉宫里我们的人,静观其变,暂时不要有任何动作。另外……选秀在即,该打点的,早些打点起来。”
他就不信,萧长恂能永远只守着一个谢流光!只要后宫进了新人,就有了可乘之机。
椒房殿内,谢流光并未将安阳长公主的不满放在心上。她正看着墨画新递上来的关于苏境漪的调查结果。
“苏境漪,其父苏州刺史苏明远,并非安阳长公主嫡亲姊妹所出,乃是庶妹之女。苏明远官声尚可,但此人……尤好钻营。苏境漪在苏州时,便有才名,更因其柔弱之态,颇得当地一些世家子弟倾慕,然其父眼界甚高,皆未应允。此次入京,名为陪伴姨母,实为苏明远欲借安阳长公主之力,为女谋一前程。”
墨画顿了顿,补充道,“奴婢还查到,苏境漪在入京途中,曾在济南府停留数日,与当地一位颇有文名的寒门举子‘偶遇’过几次,彼此似有诗词唱和。”
谢流光听完,唇角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好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苏小姐。”她将纸条递到烛火上,“看来,苏家是铁了心要把这注压在陛下身上了。只可惜,心思用得太足,反倒落了下乘。”
她吩咐墨画:“此事不必声张,将那举子的姓名、籍贯记下即可。”
这点风流韵事,现在捅出去,不过是给苏境漪增添几分我见犹怜的色彩,得不偿失。但握在手中,将来或有用处。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选秀之事,既然萧长恂提了,朝臣也在议,便势在必行。她不能阻止,但可以引导,将这可能出现的威胁,转化为巩固自身地位的契机。
几日后,谢流光以商议太后圣寿节事宜为名,召见了内务府总管太监和几位负责礼仪制式的女官。
议定正事后,她似是不经意地提起:“本宫听闻,前朝选秀,多有劳民伤财之处,且入选女子,往往因不习宫规,以致步履维艰,甚至冲撞贵人。陛下仁厚,初立新朝,更应体恤民力,彰显仁德。”
内务府总管太监何其精明,立刻躬身道:“娘娘仁德,体恤下情。不知娘娘有何示下?”
谢流光端起茶盏,轻轻拨弄浮沫,缓声道:“本宫以为,此次选秀,范围不必过广,可在三品及以上京官及各地督抚家中,择其品性端方、知书达理者参选。年龄……不必过幼,十六至十八为宜,心智稍成熟,方能更好侍奉君上,和睦宫闱。初选可由内廷与礼部共同主持,重其德言容功,尤以德为先。最终名单,再由陛下与本宫亲自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