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台北城笼罩在一片闷热的湿气中。参谋本部大楼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只有三楼最里间的机要办公室还亮着灯。
郑耀先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桌上的台灯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将他疲惫的脸庞映照得半明半暗。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深蓝色的制服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他手里把玩着那串冰冷的钥匙,金属的寒意透过指尖一直传到心里。就在刚才整理文件时,他注意到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细节——档案柜最底层那个标着国光计划的柜门,锁孔边缘有几道新鲜的划痕。这绝对不是正常使用留下的痕迹。
这帮兔崽子...他低声咒骂着,心里盘算着这究竟是有人在他不在的时候试图撬锁,还是周启明设下的又一个圈套。
就在他准备动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郑耀先心里一紧,迅速把工具塞回抽屉最底层,顺手拿起一份文件假装翻阅。
门被推开,周启明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郑副主任还在加班?真是尽职尽责啊。周启明把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浓郁的咖啡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郑耀先强装镇定地接过咖啡:新接手的工作,总要多熟悉熟悉。周处长不也没休息吗?
周启明在办公室里慢悠悠地踱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个角落。他突然停在档案柜前,手指轻轻划过冰冷的柜门:这些档案柜都是特制的德国货,用的是最新式的复合锁芯。别说撬锁了,就是用炸药都未必打得开。
郑耀先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咖啡微微晃动。这家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等周启明离开后,郑耀先立即反锁了房门。他重新取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开始工作。橡皮泥在指尖的温度下渐渐变软,他仔细地将它压进锁孔。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档案柜下方有个不起眼的红色指示灯在微弱地闪烁着。该死!他在心里暗骂。现在只能赌一把,赌这个报警器还没有连接到总控室。
他屏住呼吸,像进行外科手术一样轻轻转动别针。锁芯发出细微的声,柜门应声而开。他赶紧取出蜡烛,就着台灯的火焰将烛泪滴在钥匙上,小心翼翼地制作模具。
第二天一早,郑耀先借着例行检查档案的名义,再次打开了那个档案柜。朝阳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柱。
国光计划被分成六个厚厚的部分。最让他心惊的是最后一册,里面用极其工整的小楷详细列出了在大陆的潜伏人员名单和联络方式。他的手指微微发抖,这些情报太重要了。
中午休息时间,郑耀先借口要去医务室,悄悄溜出了办公楼。在街角的公用电话亭,他拨通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老地方,下午三点。他压低声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手心全是汗,黏糊糊地贴在话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