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围观的学子,无论是否是格物班的,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旋转的飞轮,脸上写满了各种各样的表情——有震惊,有茫然,有狂热,有难以置信。
“天……天工造物!竟……竟真能以水火之力,驱此铁轮旋转不息?”一个经学科的老博士扶着眼镜,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他毕生钻研的“格物致知”,此刻仿佛有了一个全新的、震撼人心的注解。
“妙啊!妙啊!无需人力,无需畜力,只需添煤烧水,便可获得源源不断之力!若……若将此力用于牵引、用于提水、用于驱动磨盘……”一个心思灵活的算学科学子已经开始浮想联翩,眼中闪烁着发现宝藏般的光芒。
“这……这便是林博士所言,未来可改变世界之力吗?”裴行俭站在人群前方,他虽未直接参与核心制造,但也贡献了不少关于力学计算的意见。他看着那旋转的飞轮,仿佛看到了未来战场上,由这种力量驱动的庞大战车,或是海上不依靠风帆的巨舰!他的心脏,也随着那飞轮的节奏,剧烈地跳动着。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骚动。
“祭酒大人来了!”
“孔祭酒!”
只见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在一众博士的簇拥下,也闻讯匆匆赶来。他原本正在与几位大儒商议事宜,听到格物班工坊传来惊天动地的消息,连手中的茶盏都顾不上放下便赶了过来。
当孔颖达挤进人群,看到那正在喷吐着白汽、轰隆作响、带动飞轮持续旋转的钢铁造物时,这位学贯古今、见多识广的大儒,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立当场!
他苍老的眼睛瞪得老大,花白的胡须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颤抖。他博览群书,熟知历代机巧之物,无论是诸葛木牛流马,还是前朝的水运浑天仪,皆有所涉猎。但眼前之物,完全不同!它并非利用人力、水力、风力这些“外势”,而是直接从水火相交之中,提取出了这种仿佛蕴含着生命律动的、持续不断的“内力”!
“此……此物……”孔颖达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颤抖,他指向那蒸汽机模型,看向刚刚挤到核心位置的林昊和李泰,“……便是尔等这半年来,废寝忘食所究之‘蒸汽之力’的显化?”
李泰激动得满脸通红,抢着回答:“回祭酒,正是!此模型虽小,亦显粗糙,然其理已通!它证明了林师所言不虚,这蒸汽之力,确可为我们所用,化为源源不断之动力!”
林昊相对平静些,但眼中也难掩欣慰与自豪,他对着孔颖达和所有围观者,朗声道:“孔祭酒,诸位同僚,诸位同学!大家今日所见,并非鬼神之力,亦非虚无缥缈之幻想,而是我等格物班师生,依据万物运行之物理,一步步推演、试验、改进而得之成果!它证明了,格物之学,不仅能解释世界,更能创造,能改变世界!”
他走到蒸汽机模型旁,不顾那灼热的气浪,伸手轻轻抚摸着那温热的锅炉外壳,声音充满了力量:“此物之力,如今尚微,仅能驱动这小小飞轮。然,若我们将锅炉造得更大,将气缸造得更精,将传动造得更巧!假以时日,它或可驱动巨轮,劈波斩浪,不依风帆,日行千里!或可牵引铁车,满载万钧,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或可带动万千纱锭,日夜不休,织出如云之布帛!甚至……可用于矿场排水,用于工坊锤锻……其用之大,不可限量!”
林昊的描述,如同在所有人面前展开了一幅波澜壮阔的未来图景。工坊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只剩下蒸汽机那规律的“噗嗤”声和飞轮的旋转声,仿佛在为这个崭新的时代奏响序曲。
孔颖达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带着煤火与蒸汽气息的空气深深吸入肺中,他浑浊的老眼中,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他不再仅仅将格物视为“有用之学”,而是真正看到了它那足以改天换地的磅礴力量!他转向林昊和李泰,以及所有参与其中的格物班学子,郑重地拱手一礼:
“老朽……往日或对格物之学有所轻慢,今日方知,何为‘穷究天人之际’!诸位今日之功,非止于一器一物之成,实乃为我大唐,乃至为天下苍生,开辟了一条通往前所未有之强盛与便利的康庄大道!老朽……佩服之至!”
连孔祭酒都如此表态,工坊内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所有格物班的学子,无论是主要负责的李泰,还是参与其中的裴行俭、以及其他贡献了力量的学子,都激动得热泪盈眶,相互拥抱击掌。这半年来付出的所有汗水、遭遇的所有失败、承受的所有质疑,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与自豪感!
李泰更是兴奋地手舞足蹈,围着那还在运行的蒸汽机模型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成了!真的成了!林师,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可以造更大的?可以装在船上的那种?”
林昊看着眼前这群充满激情与创造力的年轻人,看着那台虽然简陋却意义非凡的蒸汽机模型,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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