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世家暴怒(1 / 2)

长安城,卢氏宅邸,深院重重。

时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给这座累世公卿的府邸涂抹上一层看似宁静的金辉,然而内里却正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祸事了!祸事了!”

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呼喊,卢宾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府门,他发髻散乱,锦袍上甚至还沾着些许在国子监工坊沾染上的灰渍,脸色煞白,全无平日世家子弟的从容风度。他一路不顾家仆诧异的眼神,径直冲向家主卢承宗所在的书房。

几乎在同一时间,博陵崔氏在长安的宅邸内,崔文轩也以同样狼狈的姿态,闯入了其族叔、崔家在京主事人崔琰的院落。

不到一个时辰,卢家那间象征着权力与底蕴的密室之内,已是济济一堂。范阳卢氏家主卢承宗端坐主位,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博陵崔氏的崔琰紧挨其侧,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腕间的沉香木念珠,眼神闪烁不定;此外,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赵郡李氏在长安的管事人亦悉数到场,个个神情凝重,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说吧,宾儿,将你在国子监所见所闻,一字不漏,细细道来!”卢承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强行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卢宾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恐惧和急促而颤抖:“家主,各位叔伯,那林昊……那林昊他……他成了!他用竹子……用那满山遍野、贱若泥土的竹子,造出了纸!真正的,可以书写的纸!”

他语无伦次,但核心意思却如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胡说八道!”郑氏管事人率先呵斥,“竹纤维粗硬不堪,自古便是造纸下料,即便成纸也粗糙难用,岂能与我等所用的麻纸、皮纸相比?”

“是真的!晚辈亲眼所见!”卢宾急得额头冒汗,连忙从怀中(实则是衣袖内暗袋)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淡黄色纸张,双手高高举起,“这便是那竹纸成品!是晚辈……是晚辈趁他们不备,从演示现场带出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张纸上。侍立在卢承宗身后的心腹上前接过,展开,呈递到家主面前。

卢承宗一把抓过那张纸。入手的感觉,略显粗糙,不如顶级纸张平滑,但厚薄均匀,质地柔韧。他用力搓捻,纸张发出特有的沙沙声,并未轻易破裂。他又对着光线仔细查看,纸面纤维分布细密,虽带竹黄,却并无明显粗糙颗粒。

“取笔墨来!”崔琰沉声道。

笔墨迅速奉上。卢承宗亲自执笔,饱蘸浓墨,在纸上一挥而就,写下了一个“卢”字。墨迹落下,迅速被纸张吸收,笔画清晰,边缘略有晕染,但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绝不影响识读书写!

“这……这怎么可能?!”王家的管事人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是如何做到的?!”李家的管事人也凑上前,死死盯着那张纸,仿佛要从中看出花来。

卢宾见众人信了,连忙将他这五日亲眼所见的景象,尽可能详细地描述出来:“……他们先是斩竹、沤制,用石灰蒸煮,气味刺鼻……然后反复漂洗、捶捣,直到竹料化为细浆……最后用竹帘抄纸,置于热墙上烘干……整整五日,魏王李泰、还有那些寒门学子,皆亲身参与,那林昊全程指点……国子监孔祭酒与几位大儒,亦是亲眼见证全过程!”

随着卢宾的叙述,密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这些执掌世家权柄、老谋深算的人物,如何能不明白这“竹纸”背后所代表的恐怖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