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结束时,林昊简单点评了几句,鼓励大家多加练习,便宣布下课。
学子们陆续离去,李泰上前与林昊交流了几句方才课堂上的心得,也心满意足地走了。那名叫人留意了的寒门学子,正小心地收拾着自己那几张宝贵的旧纸,准备离开。
“那位同学,请留步。”林昊出声唤住了他。
那学子闻言,身体微微一僵,有些紧张地转过身,快步走到林昊面前,躬身行礼:“学生王珩,见过林博士。不知博士唤学生有何吩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林昊语气温和,示意他不必多礼:“王珩,我方才见你解题时,并未使用发放的新纸,而是用了旧纸,可是纸张有何不妥?”
王珩的脸瞬间涨红了,他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嗫嚅道:“回……回博士,纸张并无不妥。只是……只是新纸洁白平整,甚是珍贵,学生……学生想留待日后抄录重要经义时再用。这些旧纸尚有空余,用以打草稿,已是足够。”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为情,却也透着一股寒门学子面对资源匮乏时的无奈与珍惜。
林昊看着他小心翼翼收好的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又想起他方才将新纸如同珍宝般收起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震,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啊,自己来自一个知识几乎无成本触手可及的时代,却险些忘了,在这个时代,承载知识的载体——书籍和纸张,对于底层学子而言,是何等沉重的负担!他们或许挤进了国子监的门槛,却可能连畅快书写的纸张都负担不起,知识的道路对他们来说,依然布满荆棘。
“我知晓了,你去吧,勤加练习。”林昊压下心中的波澜,温和地说道。
王珩如蒙大赦,再次行礼后,快步离开了讲堂。
空荡荡的讲堂内,林昊独自一人站立着,窗外夏日的阳光明晃晃地照进来,映着他沉思的面容。改进造纸术的念头,如同种子般,在他心中迅速生根发芽。活字印刷术虽已秘密测试成功,但若纸张的成本和产量无法跟上,普及知识、打破门阀垄断依旧是一句空谈。
“看来,与孔祭酒的半年之约,或许可以从这‘纸’上入手……”林昊低声自语,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要做的,不仅仅是教几堂课,而是要为大唐,为这些渴望知识的寒门学子,真正铺平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而降低知识传播的成本,无疑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步。这格物试验班的第一个“有利于民生”的成果,似乎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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