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李扶渊淡淡一笑,“儿子只是想告诉后宫妃嫔,不要倚仗母族在前朝的权势,就在后宫为所欲为。”
“扶渊此话有理,”武太后忽然岔开话题,“听闻皇上前天和贵妃在宫外度过的?”
“是,贵妃她已无大碍。儿子此番前来,就是有一事想通知母后。”
“通知?”武太后对他这用词颇为不满,他现在有什么事连和她商量都不肯了。
李扶渊正了色,“儿子对后宫妃嫔侍寝制度做了安排,贵妃两月有初一、十五这必不可少的两次,其他人看着办。”
武太后听言皱眉,这哪里是对众人做了安排,分明是想专宠那个女人。
“儿子这件事希望由母后来告诉众人。”
“为何要哀家来说?皇上是这座皇宫的主人,你去跟她们讲不是更恰当?”
李扶渊不急不缓,“后宫目前仍由母后掌管,由你来说更好。”
武太后恍然大悟,这分明就是想让她出面,专门提及谢滢琅侍寝,拨正她的地位。后宫有太后撑腰,谁敢有异议?
她拒绝,李扶渊又道:“若母后执意不肯,那儿子只能对武昭琦下手了。”
什么?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她毕竟是他的小姨啊,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是她一把拉扯大的。他怎能……
半晌,她还是妥协了,“如果皇上能答应以往一笔勾销,不再追究昭琦以前的过错,哀家可以答应。”
等到李扶渊离开时,武太后才叹了口气,“原来,他从未拿哀家当成母亲。”
绘秋劝解道:“太后,皇上他不仅仅是您的儿子,更是国君。揣度考量,权衡利益,岂有亲情可言?”
“是呀,”武太后叹气,“可今日这情形,若是换了姐姐,兴许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吧。”
——
几天后,谢滢琅陪李起来到百鸟苑,但见几只鸽子飘落在地,一见到他们走来,竟也不害怕,反而拍拍翅膀,扭动着身躯在他们面前晃悠,似为讨食。
谢滢琅见到鸽子们这乖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起见她颇为愉悦,调侃道:“嫂子笑起来真好看,难怪皇兄那么喜欢你。”
他的语气亲切又揶揄,别人皇子王爷见了她都规规矩矩的,唯有这个十来岁的少年,一副懵懂又天真之态。
但见他浑身的尘土还有褶皱的衣服,她又嗤嗤一笑,李起这才觉得失态,“母后每天都逼我读书。我难得出来玩,肯定是要尽兴才行。”
说完,又凑到她耳边一说,“嫂子,你可要当心啊。我看那高将军,也很喜欢你。每次下朝后,他总要绕一番远路经过太液池,因为那里可以望见飞镜台。”
“你休要胡说,我是皇上的侍妾,若是叫旁人听去……”
李起哈哈大笑,手托着腮,又嘻嘻出声,“这有什么呀?你跟个仙子似的,我也很喜欢你。”
谢滢琅一惊,实在不知高武有此行径,也为李起的直言不讳感到尴尬。
见她脸红,李起随即咧嘴而言,“罢了,不逗你了,我得赶紧到慈安宫给母后请安。”说完,他便走开了。
百鸟苑瞬间只剩下她和瓜子两人,瓜子刚回来侍奉,此刻见娘娘神情恍惚,似想起过往,于是从宫人那里寻来面糠,递到她手中。
谢滢琅瞅着苑中那一只只扑腾活跃的鸟儿,恍然想起以前在江南,宁月臣多次带她到林间赏玩,鸟儿见到他们,都是远走高飞。然而,这些鸟儿待她却如此亲密,她随手抓起一把面糠,仍落在地。
鸽子活蹦乱跳,显然吃得十分愉悦。其中有一只甚至跃到她肩胛上,啄了啄她的纱衣。
她伸手轻轻抚摸那鸽子的脑袋,它还乖巧地蹭了蹭。
直到身边有脚步声传来,那鸽子似乎受到惊吓,飞到远处。
“臣拜见娘娘。”
高武在她身后行礼,谢滢琅一怔,想到李起的话,又叹息一声。
她转过身来,“高将军也是来看鸽子的吗?”
高武点点头,刚想说话又见谢滢琅移开目光,他咳嗽几声,又道:“那鸽子同娘娘倒是心有灵犀,娘娘不如和它交个朋友?”
谢滢琅笑了起来,“交朋友?可我该如何称呼那鸽子?”
“这鸽子通身雪白,不如唤它阿雪好了?”
“阿雪?”她挑挑眉,星眸顿时泛起亮光,高武愣愣地看着,她莞尔一笑的模样,真是磨人。
片刻,就听她笑道:“不错,就叫它阿雪好了。”
谢滢琅招招手,那鸽子果真飞扑到她身边。
“好,”高武拍拍手掌,“阿雪,我们是朋友了,以后要互相照顾哦。”
女子轻笑,却顿觉高武话中有话,侧眸看向他,只见他目光落在雪鸽身上。
想来是自己多心了,她垂下头,却没瞧见高武偷偷投来笑意。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这片安宁,“高武,你在干什么?”
朝容本为寻他而来,却没料到,刚到百鸟苑,就见他看着她,带着爱慕还有关切。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都嫁给皇上为妃了,却在这勾搭她的心上人。
谢滢琅走开几步,和高武保持距离。
“谢滢琅,你太不要脸了。”
朝容怒气冲冲,突然上前对谢滢琅扬起手掌,她一愣,谁料高武挡在她跟前,准备迎接朝容的巴掌。
“高武,你干什么?”
高武沉声道:“公主息怒。娘娘是皇上宠妃,你若动她,皇上定饶不了你。”
“你……”朝容呼吸开始剧烈起伏,高武一贯不爱管闲事,可今日为了别的女人愿意挨打?
朝容岂肯善罢甘休,又朝谢滢琅辱骂,“你这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是吧?迷惑了皇兄还不够,还来勾引高武。”
然谢滢琅未打算回应,反而是高武,突然厉色道:“公主,你若再敢胡言乱语,臣绝不会再同公主说话。”
朝容踉跄后退,泪水瞬间盈眶,“你就这么护着她是吧?好,我去告诉皇兄,看他怎么收拾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