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坐在窗边,看着沈清辞临摹的书法,开口道:“近日宫中对你多有非议,委屈你了。”
沈清辞屈膝行礼:“能得皇上信任,嫔妾不觉得委屈。”
“你倒是通透。”皇上笑了笑,“皇后执掌后宫,却越发没有容人之量。容嫔心思深沉,也非善类。你在她们之间,需多些心眼。”
沈清辞垂眸应道:“嫔妾谨记皇上教诲,只求安分守己,不给皇上添麻烦。”
皇上望着她素净的侧脸,指尖划过桌案上的砚台:“朕知道你无心争斗,但这后宫本就是个漩涡,想独善其身太难。往后若遇着难处,不必硬扛,可直接来养心殿找朕。”
这话像一道微光,落在沈清辞心头,却也让她更清醒——皇上的偏爱从不是免死金牌,反而会让她成为更显眼的靶子。那晚皇上留宿承乾宫的消息,第二日便传遍了后宫,各宫送来的贺礼堆了半间偏殿,可其中藏着多少试探与忌惮,沈清辞比谁都清楚。
容嫔来得最勤,三不五时便以“姐妹叙话”为由登门,时而抱怨皇后苛待,时而提及某位嫔妃的小动作,句句都在引她站队。沈清辞始终淡然应对,既不附和也不反驳,只把话题引向书画茶事,几次下来,容嫔也察觉出她的疏离,来得便少了。
倒是皇后,自寿辰之事后,反倒没再明着刁难。只是沈清辞发现,承乾宫的份例虽未短缺,送来的绸缎却总比其他宫的薄些,御膳房的点心也时常缺了新鲜劲儿。晚晴气得要去理论,被沈清辞拦住:“不过是些小事,何必计较。真闹起来,倒显得咱们小家子气,落了人口实。”
她转头让小禄子去宫外采买些上好的绸缎和点心,又叮嘱道:“别让人知道是承乾宫买的,悄悄从侧门运进来。” 与其争一时的体面,不如藏起锋芒,安稳度日。
这日,沈清辞正在宫中临摹字帖,太后宫里的掌事嬷嬷突然到访,说是太后召她去慈宁宫说话。她心中疑惑,连忙换了宫装前去。
慈宁宫内,太后正和一位穿着朝服的中年男子说话,见她进来,便笑着招手:“清辞来了,快过来见过你父亲。”
沈清辞心头一震,抬头看向那男子,正是许久未见的父亲沈知远。她强忍着眼眶的热意,屈膝行礼:“女儿见过父亲。”
沈知远看着她,眼神复杂,既有欣慰也有担忧:“清辞在宫中一切安好?”
“劳父亲挂念,女儿一切都好。”沈清辞轻声回道。
太后笑着开口:“沈大人刚从江南回京复命,哀家特意让他来见见你。你们父女难得相聚,哀家就不打扰了,去偏殿说话吧。”
父女俩移步偏殿,屏退左右后,沈知远才沉声道:“清辞,你在宫中扳倒华贵妃、得皇上青眼之事,为父已经知晓。可你可知,这并非好事?”
沈清辞一愣:“父亲此话怎讲?”
“华贵妃之父是户部尚书,虽因华贵妃之事被降职,却在朝堂仍有势力。你扳倒华贵妃,等于得罪了整个户部派系。”沈知远叹了口气,“再者,皇上对你的偏爱,已引起皇后和其他嫔妃的忌惮,苏家本是书香门第,无外戚之力,你在宫中孤立无援,如何与她们抗衡?”
沈清辞垂眸沉默,父亲的话字字戳中要害。她一直小心翼翼,却还是卷入了更深的漩涡。
“那女儿该如何是好?”
“收敛锋芒,藏起圣眷。”沈知远语气坚定,“往后少在皇上面前显露才学,多向皇后示好,与其他嫔妃保持距离。切记,沈家不求你在宫中步步高升,只求你平安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