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人言，此乃天地自然之理。然，天地万物，皆有其性。水之就下，火之炎上，乃其本性。灵气，本当活泼灵动，蕴生机，衍万法。而今我界灵气，其‘性’何在？”
林渊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起右手，指尖一缕微光凝聚。在“规则伪装模块”的精密模拟下，这缕微光散发着与此界灵气一般无二的“惰性”波动，但在其最核心处，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源自归墟道种本源的“活性”意境，如同被重重包裹的种子，悄然展现。
他并未直接展示迥异的能量，而是通过一种近乎“道韵”的引导，让弟子们去“感受”那种被束缚之下，依旧可能存在的、更加本源的“活性”状态。
“譬如困龙于浅滩，虽爪牙依旧，却难展腾挪之姿。我辈修士，炼气化神，所求者，乃是挣脱浅滩，寻那浩瀚江海，而非……习惯浅滩之局促，以为天下水域尽皆如此。”
他的话语，如同带着魔力的钥匙，轻轻叩击着许多弟子内心深处那扇从未被打开过的门。
一些弟子听得眉头紧锁，觉得荒谬，这与师门所授截然不同。但另一些弟子，尤其是那些平日就对修炼中种种滞涩感到困惑、隐隐觉得此界修行似乎缺了什么的弟子，眼中却逐渐亮起了光芒！
林渊没有停留，转而以阵法为例。 “阵法之道，借天地之力。然若天地之力本身便受制约，阵法威能上限何在？前日那‘千机锁灵阵’，其核心不在内而在外，便因它更深层次地‘借’了这天地之‘势’，也受限于此‘势’。若我等能明晰此‘势’，知其所以然，是否可寻得在‘势’内，发挥更大效用的方法？甚至……未来某日，能否稍稍松动此‘势’？”
他讲述的并非具体的破阵技巧，而是一种思路，一种视角的转换。从被动接受规则，到主动思考、理解甚至尝试去影响规则！
这无疑是大逆不道的！但却让台下部分弟子心潮澎湃！他们第一次意识到，修行，或许不仅仅是按部就班的吐纳和遵循前人定下的规矩！
青峰脸色铁青，他感觉林渊的话语如同毒药，在腐蚀着宗门弟子的道心！他几次想要起身驳斥，却被身旁一位交好的长老以眼神制止。
讲法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林渊始终围绕着基础，未曾越雷池一步，但其话语中蕴含的思辨与那丝若有若无的“活性”道韵，却如同春风化雨，无声地浸润着台下听众的心田。
讲法结束，林渊飘然离去，留下满场沉思的弟子。
大多数弟子依旧迷茫，或是不以为然。但有少数几人，眼中却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火焰。其中，尤以一名坐在角落、衣着朴素、眼神却异常清澈坚定的女弟子为最。她名为慕雨筠，平日在门内并不起眼，但此刻，她的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林渊关于“灵气活性”与“挣脱浅滩”的话语，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在向她打开大门！
她，或许就是那颗被投下的石子，激起的第一圈涟漪。
然而，就在这思想火花悄然萌发的时刻，端坐高台之上的云宸道人、铁刑长老等人，都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极其细微、却至高无上的法则涟漪，再次如同微风般拂过这片竹林。
“祂”……似乎又投来了一瞥。
虽然只是一瞥，并未深入探查，但那冰冷的意味，却让知晓内情的几人心中凛然。
播种，已然开始。 但收获之前，必将经历更多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