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皇宫,金銮殿前。
死寂。
宛如被神只遗弃的墓园,连风都已死去。
大乾皇帝夏齐,连同他身后数百名皇室宗亲、顶级世家大族的家主们,全都面如死灰地跪在冰冷的汉白玉地砖上。
他们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筛糠。
那极度恐惧下无法抑制的牙齿碰撞声,汇聚成一片“咯咯咯”的、细碎而又令人心悸的交响,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在他们头顶,那座悬浮于黄昏天穹的黑暗神廷,如同一只缓缓睁开的、俯瞰菌毯的古神之眼。
那散发出的神威,不是山峦,而是整个星穹塌陷的重量,沉甸甸地碾碎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与尊严。
呼吸,已是一种奢求。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无情、纯粹到了极点的“清理”意志,已经锁定了广场上的每一粒尘埃。
那不是杀意,更不是愤怒。
那是一种……类似于程序员准备删除一段冗余代码时,那种绝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格式化指令。
“不……不要……”
大乾皇帝夏齐,这位不久前还意气风发,欲借太祖神威重掌天下的九五之尊,此刻涕泪横流,额头死死地贴着地面。
明黄色的龙袍下摆,一片深色的水渍正迅速蔓延开来,一股混合着龙涎香的腥臊气味,在这肃杀的空气中悄然弥散。
“神尊……饶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身旁的赵日天与龙傲天,这两位曾经不可一世的世家麒麟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如泥,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眼中的神光彻底黯淡,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死灰。
他们亲眼见证了那数百万妖魔大军,是如何在短短几分钟内,被以一种近乎艺术品雕琢的方式“净化”殆尽。
那种超乎想象、碾碎一切物理与玄学常理的恐怖伟力,已经将他们毕生的骄傲、认知与心智,彻底摧毁成了一地齑粉。
星骸王座之上,陈默甚至没有起身。
他只是慵懒地搂着旁边正好奇张望的陈玲,那双深渊般的眼眸,淡漠地扫过下方那群颤抖的蝼蚁。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欣赏艺术品般的玩味笑意。
他对身侧的陈玲,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玲儿,看,最后的烟花,要由最漂亮的姐姐来点燃了哦。”
“闭上眼睛,等哥哥数到三,再睁开,好不好?”
“嗯!”
陈玲乖巧地点了点头,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带着无比的信任,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陈默的目光,落在了神廷西边高空,那道静立不动的绝美身影上。
第六女祭司,凌霜月。
仿佛接收到了无声的神谕,仅仅一步,便出现在了金銮殿的正上方。
她那惊心动魄的绝美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银色的长发在静止的空气中无风自动,冰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下方皇宫的轮廓,宛如倒映着一座即将破碎的沙堡。
轰——!
在她背后,一双由冰蓝与赤金两色组成的巨大凤凰羽翼,猛然展开!
每一根羽毛都燃烧着神圣而又暴虐的元素火焰,光翼遮天蔽日,将整个帝都的天空渲染成一半是极寒冰狱,一半是熔火炼狱的奇诡画卷!
她抬起左手,一柄修长的冰晶长剑在掌心凝聚,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气。
她抬起右手。
赤金色的火焰如流水般汇聚,化为一条燃烧的烈焰长鞭!
长鞭之上,无数玄奥的符文生灭流转,鞭梢的每一次轻微甩动,都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痕!
“神罚·炽翼焚天!”
她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如同神只的最终判决。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扬起了手中的烈焰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