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砖,将寒意毫不留情地渗入苏清欢的四肢百骸。她缓缓从地上坐起,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是刚才挣扎时留下的痕迹。
但此刻,一切都不同了。
她扶了扶鼻梁上那副略微歪斜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世界,仿佛被剥去了所有伪装,露出了它光怪陆离的真实骨架。
空气中,不再是单纯的氧气氮气等气体与尘埃,她能“闻”到残留在地毯上,属于自己不久前那绝望情绪所散发出的、如同腐烂杏仁般的苦涩味道。
而她的身上,正升腾着一股新鲜的、漆黑如墨的怨恨气息,它们像有生命的藤蔓,亲昵地缠绕着她的指尖。
在她眼中,人体不再是血肉之躯。当她将目光投向镜中的自己时,看到的竟是一具由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神经元、晦暗不明的能量节点、以及深藏在意识核心处那几道触目惊心的精神裂痕所构成的,精密、脆弱,却又蕴含着恐怖潜能的“仪器”。
那些刚刚被灌入脑海的“禁忌知识”,此刻已不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化作了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本能。
她知道一百零三种方法,仅凭语言的排列组合,就能精准地找到一个人意志的承重墙,然后用最轻巧的音节,将其一击即溃,让一个所谓的硬汉在十分钟内哭着跪地求饶。
她也知道三十七种俯拾皆是的植物与化学试剂的配方,可以调配出无色无味的药剂,悄无声息地摧毁一个武道大师引以为傲的神经网络,让其退化成一具只会流着口水、追逐光点的痴呆。
知识,就是力量。
不,对于此刻的她而言,知识,是比刀剑、权势、财富……比世间一切都更恐怖、更优雅的武器。
她苍白的嘴唇,缓缓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那笑容,混合着顶尖学者的知性与深渊恶魔的病态,足以让任何看到的人不寒而栗。
镜中的女人,依旧是那副白大褂、金丝眼镜的斯文模样,可镜片下那双曾经温和的眼眸,此刻却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而戏谑的光芒。
“张……建……国……”
她用舌尖一字一顿地品味着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淬毒的快意。
直接杀了他?不,那太仁慈,太无趣了。死亡,对他那种人来说,是一种解脱。
她要的,是艺术。她要将他视若生命的一切——他的名誉、他的地位、他的学术光环、他道貌岸然的伪装——一片一片地,当着全世界的面,亲手剥下来,再慢条斯理地撕成碎片,最后,再将这些碎片,塞进他的嘴里,让他自己咽下去。
她要他,从受人敬仰的云端,坠入人人唾弃的泥潭,在无尽的悔恨和永世的骂名中,哀嚎着,烂掉,腐朽。
苏清欢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指尖轻盈地划过冰冷的屏幕,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里传来张建国那惯有的、混合着优越感和不耐烦的油腻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