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张慧兰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苍白的脸,和那双写满真切担忧的眼睛,心头一热,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救护车很快赶到,周雨彤跟着一起上了车。在医院里,她跑前跑后,挂号、缴费、推着张慧兰去做各项检查。她耐心地听着医生的询问,仔细地转述张慧兰的感受,条理清晰。
检查结果出来,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韧带拉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周雨彤长长地舒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她拿着药单去取药,又细心地问了医生所有的注意事项,然后才和陈卫国一起,陪着包扎好、情绪稳定下来的张慧兰回家。
将二老安顿好,周雨彤看着外面依旧未停的雨,和冷清安静的陈家,几乎没有思考,便做出了决定。她给刘思雨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将工作室的事情全权托付给她。
从那天起,周雨彤几乎住在了陈家。
张慧兰脚伤行动不便,她就负责起了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做清淡有营养的饭菜,迎合二老的口味。她记得张阿姨不喜欢吃葱,陈叔叔口味偏淡,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周到。
她按时帮张慧兰换药,动作轻柔熟练,还会按照医生教的,耐心地帮她按摩脚踝周围,促进血液循环,缓解肿胀。张慧兰起初不好意思,连连推辞,她却笑着说:“阿姨,您就别跟我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
她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打扫卫生,清洗衣物,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甚至还会陪着陈卫国下下棋,聊聊天,怕他一个人闷着。
她做得自然而又妥帖,没有丝毫的抱怨和不耐烦,仿佛这就是她分内的事情。她的存在,像一道温暖的光,驱散了因为意外和伤病笼罩在陈家的阴霾。
张慧兰看着她忙进忙出的身影,常常忍不住红了眼眶,拉着她的手,哽咽着说:“好孩子,辛苦你了……以前阿姨……”
周雨彤总是及时打断她,握着她的手,眼神清澈而真诚:“阿姨,快别这么说。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能照顾您和叔叔,我心里特别踏实。”
几天后,陈嘉铭结束了外地的紧急公务,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推开家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周雨彤系着围裙,正端着刚炖好的汤从厨房走出来,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母亲靠在沙发上,脚搭在软垫上,脸色红润,正笑着和父亲说着什么。家里窗明几净,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一种久违的、温馨安宁的气息。
周雨彤看到他突然回来,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回来了?正好,吃饭了。”
陈卫国看到儿子,放下手中的报纸,站起身,走到陈嘉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望向正在摆放碗筷的周雨彤,声音里充满了不容错辨的感慨和赞许,低声对儿子叹道:“嘉铭啊,雨彤这孩子……现在是真没得说。”
这句话,重重地落在陈嘉铭的心上。他看着那个在厨房和餐厅之间忙碌的纤细身影,看着她脸上那平和而满足的神情,看着她对自己父母无微不至的照料,心中那片坚冰覆盖的荒原,仿佛被这持续不断的暖流,彻底冲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有什么东西,正破冰而出,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