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久仰大名!晚辈林远,今日冒昧拜访,还望海涵。”洪承畴快步上前,拱手行礼,态度谦逊却不卑微。
“林老板客气了,请坐。”张忻起身相迎,目光在洪承畴等人身上打量着,见他们衣着得体、气质不凡,尤其是赵老先生,虽穿着朴素,却气度沉稳,心中暗自诧异,“不知林老板今日前来,带来了何种稀世珍品?”
“实不相瞒,晚辈近日在江南收购茶叶时,偶然从一位落魄书生手中购得一幅唐伯虎的《秋山行旅图》。”洪承畴笑着说,示意“雀舌”将画卷展开,“晚辈深知张大人是古玩字画界的行家,尤其喜爱唐伯虎的作品,特来请您品鉴一二,也让晚辈开开眼界。”
张忻一听是唐伯虎的《秋山行旅图》,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亮光,快步走到画卷前,仔细端详起来——他先是凑近观察笔法,只见线条流畅、顿挫有力,与唐伯虎的风格如出一辙;又轻轻抚摸纸张,感受着古朴的质感;最后盯着印章,“唐寅私印”“六如居士”等印章的字体与篆刻风格,都与真迹无二。
一旁的赵老先生适时开口,指着画卷说:“张大人,您看这山石的皴法,是唐伯虎最擅长的‘披麻皴’,疏密有致;再看这溪水的留白,意境悠远,绝非后人能模仿;还有这题字,‘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笔力遒劲,带着唐伯虎晚年的苍劲之感,依老朽之见,这定是唐伯虎的真迹无疑,且是他中年时期的精品。”
张忻越看越入迷,忍不住伸手抚摸画卷,脸上露出惊喜与痴迷之色:“不错!不错!这确实是唐伯虎的真迹!林老板,不知这幅画你是如何得到的?那落魄书生,为何要将如此珍品出售?”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洪承畴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感慨,“那书生是前朝进士之后,家道中落,父亲重病缠身,急需银两治病,无奈之下才将祖传的这幅画出售。晚辈见他孝顺,又怜其处境,便以重金买下,也算帮他渡过难关。晚辈虽喜爱古玩字画,但深知自己才疏学浅,难以真正领会这幅画的精髓,不如将它赠予张大人,既能让珍品有个好归宿,也了却晚辈一桩心愿。”
张忻一听,连忙摆手,连连推辞:“这可使不得!如此珍贵之物,价值连城,林老板怎可轻易相送?你帮那书生渡过难关,已是仁善之举,张某岂能夺人所爱?”
“大人不必推辞。”洪承畴诚恳地说,“晚辈一介商人,钱财乃身外之物,能结识张大人这样的雅士,与您探讨古玩字画,已是莫大的荣幸。这幅画若能在大人手中,得到您的悉心珍藏与品鉴,才算是物得其所。更何况,晚辈此次来京城,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应允。”
张忻心中一动,隐约猜到洪承畴此行并非单纯“送画”,但他对这幅画实在喜爱,且洪承畴言辞恳切,便问道:“林老板但说无妨,只要张某能做到,定当尽力。”
洪承畴看了看“雀舌”与赵老先生,两人心领神会,悄然退出书房,守在门外,防止有人偷听。书房内只剩下洪承畴与张忻二人,洪承畴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地说:“实不相瞒,晚辈并非普通商人,而是辽国公王磊麾下的谋士。此次前来,一是为送画,二是为天下百姓,恳请张大人归附王国公,一同推翻崇祯,拯救黎民于水火!”
张忻听后,脸色骤变,猛地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愤怒:“你……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王磊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乃是乱臣贼子,张某岂能与他同流合污?你速速离开,否则我便报官了!”
“大人不必惊慌,也不必动怒。”洪承畴镇定自若地说,“此处只有你我二人,绝不会有人泄露出去。况且,如今局势,大人也看得清楚——崇祯昏庸无道,重用奸佞,滥杀忠良,你的门生忠心耿耿,却被冤杀;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山东、河南等地的百姓,因粮荒饿死无数,可崇祯仍在修建宫殿,搜刮民财。这样的君主,值得你效忠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王国公则不同,他在辽东安抚少数民族,让女真、蒙古百姓安居乐业;在中原轻徭薄赋,推广新作物,让百姓有饭吃;在西南平定土司叛乱,让地方恢复安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明主’二字。大人若能归附,王国公承诺,不仅为你的门生平反昭雪,追赠‘忠烈’称号,还会让你继续担任吏部要职,甚至晋升吏部尚书,让你有机会整顿吏治,实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抱负。”
张忻沉默不语,脸色变幻不定——洪承畴的话句句戳中他的痛处,他想起冤死的门生,想起受苦的百姓,想起崇祯的昏庸,心中的怨恨与动摇渐渐浮现。他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的菊花,久久没有说话。
洪承畴知道他需要时间思考,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半个时辰后,张忻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林先生,你说的话,我需要时间验证。若王国公真如你所说,是为百姓着想,而非贪图皇位,张某或许会考虑。但在此之前,这幅画我不能收,你带回吧。”
“大人不必急于答复,我会在京城停留十日,静候你的消息。”洪承畴没有强求,笑着说,“这幅画就留在大人这里,权当是晚辈借您品鉴几日,十日之后,我再来取。若大人想通了,可派人去南城的‘祥瑞布庄’,找一位姓王的伙计,他会联系我。”
说完,洪承畴拱手告辞,带着“雀舌”与赵老先生离开了张忻府邸。走出大门时,“雀舌”小声问:“洪先生,张忻没有明确答应,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已经动摇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洪承畴信心十足地说,“接下来,咱们一方面等待张忻的答复,另一方面,开始准备策反吴履中与李若琏,双线并行,加快进度。”
第二节:双线并行,策反建功
离开张忻府邸后,洪承畴没有返回客栈,而是带着“雀舌”直奔吴履中家附近的一条小巷。此处是“雀舌”安插在户部附近的一个情报点,由一位名叫“老周”的菜贩负责,专门监视吴履中的动向。
老周见洪承畴等人前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菜摊,引着他们走进小巷深处的一间杂屋。“洪先生,吴大人今日一早就去国库了,直到中午才回来,脸色很难看,似乎又在国库那边受了气。”老周低声汇报道,“听他府上的管家说,吴大人的老家河南最近闹粮荒,他派人送回去的粮食被当地的贪官克扣了大半,家中老母与妻儿都快断粮了,他为此急得满嘴起泡。”
“真是天助我也!”洪承畴眼前一亮,“吴履中本就因粮饷之事与崇祯、太监矛盾重重,如今老家又遭粮荒,家人受苦,正是策反的最佳时机。‘雀舌’,你立刻按之前的计划,传信给周婉宁尚书,让她从河南官仓调拨两千石粮食,伪装成‘民间慈善粮’,派可靠的人连夜送往吴履中老家,务必在三日内送到,亲手交给吴履中的老母,同时附上一封匿名信,信中只说‘听闻吴大人忧国忧民,特赠粮食以解燃眉,若愿为百姓谋福,日后必有更大相助’,不要提及任何关于王国公或策反的内容,以免引起怀疑。”
“雀舌”点头应道:“先生放心,我这就用密信联系周尚书,确保粮食按时送到。只是,送粮的人要选绝对可靠的,不能暴露身份。”
“就从咱们的暗线中挑选,让他伪装成河南当地的粮商,说是‘受朋友之托’送粮,绝不能透露京城的消息。”洪承畴叮嘱道,“另外,你派人盯着吴履中,一旦他收到老家的消息,立刻通知我,我要亲自去见他。”
安排好吴履中的策反事宜后,洪承畴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李若琏常去的一家酒楼——“醉仙楼”。据“雀舌”的情报,李若琏被剥夺兵权后,每日都会来这里喝闷酒,有时甚至会喝到深夜。
洪承畴与“雀舌”走进酒楼时,已是傍晚,酒楼内人声鼎沸。他们四处张望,很快便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看到了李若琏——他身着便服,独自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壶酒、两碟小菜,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脸上带着浓浓的愁绪与愤懑。
洪承畴示意“雀舌”在楼下等候,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衫,缓步走上前,拱手道:“这位可是李将军?晚辈林远,久仰将军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若琏抬起头,打量着洪承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你认识我?找我有何事?”
“晚辈听闻将军近日心情不佳,特来陪将军喝几杯,也想与将军探讨一些事情。”洪承畴笑着说,不等李若琏拒绝,便在他对面坐下,对店小二喊道,“再上一壶好酒,几样拿手小菜!”
李若琏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洪承畴也不着急,等酒菜上来后,亲自为李若琏倒满酒:“将军,晚辈虽是商人,却也懂些兵法,知道将军曾在辽东抗击后金,立下赫赫战功,是朝廷难得的将才。可如今,将军却空有一身本领,无法施展,实在可惜。”
这句话恰好戳中了李若琏的痛处,他猛地放下酒杯,长叹一声:“别提了!如今的朝廷,奸臣当道,昏君误国,像我这样的人,再有本事又有何用?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将军说得是。”洪承畴附和道,“崇祯皇帝重用太监,猜忌忠臣,将军不愿参与迫害同僚的阴谋,本是忠良之举,却被剥夺兵权,实在令人心寒。反观辽国公王磊,在辽东重用贤才,不论出身,只看能力,祖大寿、曹变蛟等将领,都能各司其职,发挥所长,这才是真正的‘用人之道’。”
李若琏听到“王磊”二字,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到底是谁?为何提及王磊?”
“实不相瞒,晚辈是王国公麾下的人。”洪承畴坦诚地说,“今日前来,是想请将军归附王国公。王国公知道将军是正直之人,也欣赏将军的军事才能,若将军愿意归附,他承诺让你重新执掌兵权,统领一万精锐骑兵,继续抗击外敌,保卫边疆,再也不用受太监的气,也不用看崇祯的脸色。”
李若琏沉默了,他盯着酒杯,久久没有说话。洪承畴知道他在犹豫,继续说道:“将军,你想想,你留在京城,不过是个‘光杆司令’,每日借酒消愁,既不能为国效力,也不能保护家人。若归附王国公,你不仅能重拾兵权,还能实现‘保家卫国’的抱负,让你的家人也能过上安稳日子。崇祯的统治已是强弩之末,王国公深得民心,天下一统是迟早的事,将军若能顺应时势,定能成就一番功业,名垂青史!”
李若琏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归附王国公,只为抗击外敌、保护百姓,若王国公日后贪图皇位,残害忠良,我定会第一个反对!”
“将军放心!”洪承畴大喜,连忙说道,“王国公向来以‘百姓为重’,从未想过贪图皇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日后若真有那一天,晚辈第一个支持将军!”
两人相视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至此,李若琏成功策反。
三日后,“雀舌”传来消息,送往吴履中老家的粮食已顺利送达,吴履中的老母特意写了一封信,让送信人带回京城。吴履中收到信后,得知家人平安,粮食充足,心中又惊又喜,同时也对那位“匿名送粮人”充满好奇。
洪承畴得知后,立刻带着“雀舌”前往吴履中府邸。这一次,他没有隐瞒身份,直接表明自己是“辽国公王磊麾下谋士”,并将送粮之事和盘托出。
吴履中听后,深受感动:“王国公竟如此关心我的家人,实在难得。崇祯皇帝只知索取,从不顾念臣子的死活,这样的君主,我再也不愿效忠了!我愿意归附王国公,为百姓做些实事!”
短短十日,洪承畴便成功策反了三位关键京官。消息传到锦州帅府,王磊大喜过望,对身边的将领们说:“洪先生果然不负所望!如今,崇祯的朝堂根基已被咱们瓦解,接下来,便是等待最佳时机,挥师北伐,一举推翻崇祯,定鼎天下!”
众人听后,皆斗志昂扬,纷纷单膝跪地,齐声说道:“我等愿追随国公爷,为天下百姓开创太平盛世!”
而此时的京城,表面上依旧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张忻在吏部悄然安插王磊亲信,吴履中暗中拖延京营粮饷发放,李若琏则秘密绘制京城防务图,一场改朝换代的风暴,已悄然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