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接过奏报,快速浏览一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粮商趋利避害,本就常理。崇祯扣粮一事,让他们看清了朝廷漕运的风险——不仅随时可能被扣留,还常遭漕兵勒索,而咱们的海路运输又安全又快捷,还能提供护航服务,他们自然会选择咱们。不过,这还不够,海路虽便捷,却受天气影响较大,漕道依旧是南北运输的重要补充,咱们要彻底掌控漕运枢纽,让崇祯再也无法利用漕道给咱们制造麻烦,甚至要让漕道成为断他京畿命脉的利器。”
他转身对刚赶到议事厅的洪承畴、周婉宁、郑芝龙(刚从登州赶回锦州)说道:“徐州是漕运的咽喉要地,南连江南,北接山东,西通河南,东靠黄海,既是漕粮中转站,又是南北物资集散地,掌控了徐州码头,就等于掌控了南北漕运的命脉。我计划让郑将军率水师进驻徐州,以‘保障漕运安全,防止海盗袭扰,稳定地方粮价’为名,接管徐州码头的管理大权,同时对漕运制度进行改革,让漕道彻底为咱们所用,成为咱们连接南北、制约京城的重要通道。”
郑芝龙躬身道:“国公爷,徐州码头目前由漕运总督下辖的徐州卫驻守,兵力约三千人,且多是老弱残兵,战斗力低下,咱们若要接管,易如反掌。只是,如何让崇祯名正言顺地同意咱们‘进驻’?毕竟徐州是京畿南下的重要通道,战略位置险要,崇祯绝不会轻易放手,恐会被扣上‘拥兵自重、图谋不轨’的罪名。”
“这就要用‘民心’与‘局势’来倒逼崇祯,让他不得不答应。”王磊走到舆图前,手指重重落在徐州的位置,“徐州近期因漕道中断,粮价上涨,百姓怨声载道,不少人已开始逃离城区,前往周边州县避难。咱们先让周尚书从江南官仓调运五万石粮食,通过海路运到徐州海州港,再转陆路运往徐州城,以平价出售,缓解百姓的粮荒,赢得民心;再让徐州的地方官员与乡绅联名上书朝廷,请求‘王将军派水师进驻徐州,保障漕运安全与地方稳定’,形成‘民之所向、官之所求’的局面。崇祯若拒绝,便是‘违背民心、不顾百姓死活’,会进一步失去民心;若同意,咱们便能名正言顺地接管徐州码头,将漕运命脉握在手中。”
周婉宁立刻接过话头,翻开随身携带的账本:“国公爷,五万石粮食可从苏州、松江两座官仓调拨,今日便可装船出发,走海路五日之内能到海州港;另外,我已通过秘密渠道联络徐州的乡绅领袖——徐州最大的粮商张万利、乡贤李老先生,他们对崇祯扣粮导致粮价上涨、民生困苦早已不满,只要咱们能及时送来平价粮食,稳定局面,联名上书之事,必然顺利。”
洪承畴补充道:“为防崇祯暗中阻挠或拖延,咱们还需让京中的暗线‘雀舌’配合。让他在锦衣卫内部散布‘徐州漕道不稳,百姓流离失所,恐生民变’的消息,再通过东林党官员之口,在朝堂上轮番上书‘劝谏’,强调‘徐州安危关乎南北稳定,需尽快派得力将领驻守’,逼迫崇祯不得不正视局势,接受咱们的提议。”
“好,就按这个计划执行,各环节务必衔接紧密,不能给崇祯喘息之机。”王磊沉声下令,目光扫过三人,“郑将军,你率五千水师士兵,乘坐十艘战船,以‘护送粮食、稳定漕运’为名,随粮船一同前往徐州,粮船抵港后,立刻接管徐州码头的防务,与徐州卫的士兵办理交接,同时张贴告示,向百姓说明‘水师进驻是为保障漕运通畅与民生安定’,稳定人心。周尚书,你负责协调粮源调运与地方乡绅联络,确保粮食按时送达,联名上书顺利推进。洪先生,你负责统筹京中情报与朝堂舆论,紧盯崇祯动向,及时调整策略。”
三人同时躬身应道:“属下遵命!”
五日后,周婉宁调拨的五万石粮食顺利抵达徐州海州港。当粮船停靠码头,水师士兵开始卸粮时,早已得到消息的徐州百姓纷纷涌上码头,脸上带着期待与急切。郑芝龙亲自坐镇码头,下令将粮食分为两部分:三万石运往徐州城内的临时粮仓,以“一石米一两白银”的平价出售,比市面上的价格低了近一半;两万石则直接分发给徐州周边的贫困村落,由乡绅与官员负责发放。
百姓们拿着沉甸甸的粮食,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纷纷称赞“王将军心系百姓,是咱们的救星”。不少人自发地为水师士兵送水、送干粮,甚至主动帮忙搬运粮食,码头一派热闹景象。徐州粮商张万利看着百姓们的笑脸,感慨道:“若不是王将军,咱们徐州百姓真不知道要苦到什么时候,这联名上书,我第一个签字!”
不出三日,徐州知府、知县联合当地二十余名乡绅、名士,共同起草了《请派水师驻守徐州疏》,详细陈述了漕道中断带来的危害、百姓的困苦,恳请朝廷“准许王磊将军派水师进驻徐州,接管码头防务,保障漕运安全,稳定地方秩序”。奏报通过驿站快马送往京城,很快便摆在了崇祯的案前。
与此同时,“雀舌”散布的消息也在京城传开,锦衣卫内部人人皆知“徐州恐生民变”,东林党官员更是抓住机会,在朝堂上轮番劝谏,礼部尚书钱谦益甚至直言:“陛下,徐州乃南北要冲,若因漕道中断引发民变,恐会波及中原、江南,到那时局面将难以收拾,恳请陛下以百姓为重,准许水师进驻徐州!”
崇祯看着奏报,又听着大臣们的劝谏,心中虽万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他若拒绝,一旦徐州发生民变,王磊便有了“清君侧、安百姓”的借口,出兵南下;若同意,又等于将漕运命脉拱手让人,彻底失去对南北运输的控制。纠结了三日,崇祯最终还是咬着牙下旨:“准徐州官绅所请,命郑芝龙率水师驻守徐州码头,负责漕运安全与地方防务,徐州卫受其节制,不得有误。”旨意下达的那一刻,崇祯无力地靠在龙椅上,知道自己已彻底失去了对漕运的掌控,离覆灭又近了一步。
郑芝龙接到圣旨后,立刻着手接管徐州码头。他将五千水师士兵分成两队:一队负责码头的治安与防务,分成十二个巡逻小组,日夜在码头周边巡查,防止闲杂人等混入,同时接管码头的粮食仓库与物资中转站;另一队则与徐州卫的士兵办理交接,清点武器、粮草与营房,将徐州卫的士兵全部调往徐州周边的萧县、沛县驻守,名义上是“加强地方防御”,实则是解除他们对码头的控制权,防止他们暗中破坏。
接管码头后,郑芝龙按照王磊的指令,大刀阔斧地对漕运进行改革,推出了一系列“漕运新规”:
第一,凡经徐州码头的粮船、货船,需提前在码头管理处登记备案,缴纳少量“安全管理费”(每石粮食收取五文钱,主要用于码头维护与水师饷银),便可享受水师的全程护航服务,从徐州至济宁、徐州至通州的航段,均有水师战船巡逻保护,确保船只安全。
第二,严禁漕兵、码头官吏勒索商队,若有违反,一经查实,轻者杖责流放,重者斩首示众,同时赔偿商队全部损失;在码头设立“举报箱”,鼓励水手、商人举报违法行为,举报属实者给予赏银。
第三,设立“漕运纠纷调解处”,由水师官员、地方官员与乡绅代表共同组成,负责处理粮商与漕兵、船家与码头之间的矛盾纠纷,确保问题快速解决,不耽误漕运进度。
第四,在码头周边设立“便民粮仓”,储存一万石粮食,以平价向百姓出售,若遇粮价上涨,随时启动平粜,稳定地方粮价。
新规推行后,粮商们纷纷称赞,原本转向海路的粮商也开始重新选择漕道运输。以往,漕兵常常以“检查粮食质量”“缴纳码头使用费”为名,向粮商索要钱财,稍有不满便故意拖延漕船通行,甚至暗中偷粮,粮商们敢怒不敢言;如今有了水师的保护与明确的规定,漕兵再也不敢勒索,漕运效率大幅提升,从徐州到通州的航行时间比以往缩短了三天。
王磊得知徐州码头的改革成效后,又下令进一步扩大优势。他让周婉宁与江南粮商协会签订《漕运合作协议》:凡通过徐州码头运输粮食、物资的粮商,可享受“优先供应官仓”(官府收购粮食时,优先选择合作粮商)、“减免三成安全管理费”的优惠;同时,在徐州设立“漕运银行”,由朝廷出资,为粮商提供低息贷款,帮助他们扩大经营规模、购置粮船,贷款期限最长可达三年,极大地调动了粮商的积极性。
为了彻底断了崇祯夺回漕道的念想,王磊还命郑芝龙在徐州码头修建“水师大营”,驻扎一万水师士兵,同时在码头周边的制高点修建三座堡垒,每座堡垒配备五门远程神威炮与两百名士兵,形成“水陆联防”的格局。堡垒建成之日,郑芝龙邀请徐州的乡绅、百姓与商人参观,展示水师的战船、火炮与士兵的操练成果。看着整齐排列的战船、黑洞洞的炮口与精神抖擞的士兵,百姓们纷纷感叹:“有王将军的水师驻守,咱们再也不用担心粮价上涨、漕道中断了!”
消息传到京城,崇祯坐在养心殿内,看着窗外飘落的枯叶,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力。他知道,王磊不仅掌控了海路,还彻底接管了漕运,南北粮道已完全落入王磊手中,京城的粮饷供应、物资运输,从此要看王磊的脸色。他试图让杨方兴暗中联络徐州卫的旧部,破坏码头的漕运秩序,却发现水师防守严密,旧部早已被分散安置,根本无从下手;想要调兵夺回徐州,又怕王磊借机出兵,直逼京城,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磊一步步压缩他的生存空间。
而此时的锦州帅府,王磊正与核心将领们召开军事会议,商议下一步的战略部署。“漕运与海路已尽在咱们掌握,崇祯再也没有牵制咱们的有效手段,接下来,咱们要进一步压缩他的生存空间。”王磊指着舆图上京城周边的保定、天津等地,语气坚定,“第一步,逐步掌控京城周边的州县,争取当地官员与百姓的支持;第二步,加强对京营的策反,让崇祯的士兵无心作战;第三步,等待崇祯内部爆发矛盾、民心尽失的时机,一举挥师北上,定鼎天下!”
众人纷纷起身,抱拳应道:“我等愿追随国公爷,鞠躬尽瘁,共定天下!”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锦州帅府的城楼上,王磊站在城头,望着远方连绵的群山与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充满了信心。他知道,掌控粮道只是实现“天下一统”的第一步,接下来的路或许还有坎坷,但只要民心在、军心在,他便无所畏惧。而崇祯的统治,正如这落日余晖,即将走向终结,一个新的时代,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