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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李自成安置(1 / 2)

第一节:南阳困龙

南阳盆地的冬日,天色总是灰蒙蒙的,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要压垮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土地。寒风卷过枯黄的旷野,扬起阵阵沙尘,吹打着残破的村落和焦黑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焦糊与血腥混合的萧瑟气息。

在南阳城西一处临时圈出的巨大营地里,景象更是令人触目惊心。这里没有整齐的营房,只有杂乱无章、依着地势胡乱搭建的窝棚和帐篷,绵延十数里,如同一个巨大而肮脏的疮疤,烙印在苍凉的大地上。营地里挤满了人,男女老幼皆有,但绝大多数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汉子。他们或坐或卧,眼神大多空洞麻木,间或闪过一丝难以驯服的野性与戾气。刀枪弓箭随意地堆放在一旁,锈迹斑斑,旗号五花八门,却大多残破不堪。这便是被辽国公王磊麾下曹变蛟陕兵军团、黄得功江北军以及部分辽军新式部队连续重创、精锐尽失,一路被驱赶,最终被迫退至南阳地区接受“招安”的闯王李自成及其麾下残余的近十万部众。

营地中央,一座稍显规整的大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李自成,这位名震天下、令朝廷寝食难安的“闯王”,此刻正烦躁地在大帐内踱步。他年近四旬,身材高大,满脸虬髯,一双环眼因长期熬夜和焦虑而布满血丝,开阖之间依旧凶光毕露,但深藏的眼底却难掩一丝穷途末路的疲惫与巨大的不甘。他身着一件旧的箭衣,早已没了往日驰骋中原时的嚣张气焰,更像是一头被多方围猎、困于绝境的受伤猛虎。

“闯王!咱老子们就这么认栽了?!那辽国公王磊把咱们困在这南阳死地,给的粮食还不够塞牙缝!兄弟们都快饿疯了!不如反他娘的吧!冲出条血路,去四川,去湖广,哪里不能重整旗鼓?!”一个满脸虬髯、声音洪亮如雷的猛将猛地站起,他是权将军刘宗敏,李自成最倚重的大将,此刻双眼赤红,充满了暴戾与不甘。他的手掌粗糙布满老茧,此刻正死死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手背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而出。帐内炭火盆的光芒映照在他狰狞的脸上,更添几分凶悍之气。他是最早跟随李自成的老八队成员之一,作战勇猛无比,却也性情暴烈,杀人如麻,在军中威望极高,此刻他的态度几乎代表了绝大多数骄兵悍将的想法。

“宗敏兄弟说得对!闯王!咱们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能在这小阴沟里翻船?辽狗火器厉害,咱们就跟他躲猫猫,钻山沟!老子就不信他还能把天下的山都平了!”制将军田见秀也按着刀柄吼道,他脸上还带着新添的伤疤,那是上次突围时被辽军火铳射出的铅子擦过留下的印记。他的眼神中除了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他是李自成麾下少有的有谋略的将领,但此刻也被逼到了绝境,言语间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帐内其他将领,如刘芳亮、袁宗第、郝摇旗、张鼐等李自成的核心班底,也都群情激愤,议论纷纷,充满了对现状的屈辱和对未来的绝望。他们习惯了流动作战,以战养战,如今被围困在此,行动受限,粮草匮乏,这种煎熬比正面战败更让他们难以忍受。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皮革味和一种焦躁不安的气息,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整个营帐。

“都给额闭嘴!”李自成猛地停下脚步,暴喝一声,声如雷霆,震得帐内嗡嗡作响。他环视众人,目光凶狠,逐一扫过刘宗敏、田见秀等人的脸庞,那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也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反?拿啥反?北面是曹变蛟的陕兵铁骑!那些陕北汉子,饿狼一样,追了咱们多少里地?东边是黄得功的江北军!水网纵横,咱们的马队展不开!南边是左良玉的地盘!那条老狗,巴不得咱们去碰个头破血流!西边……是辽狗新军的主力,火器厉害得邪乎!你们谁没吃过那苦头?隔着几百步就能把人打个对穿!咱们的人马,老营弟兄还剩多少?饿得拉不开弓,提不动刀!冲出去,就是送死!让人家当兔子打!”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却又在最后化为深深的疲惫。他何尝不想拼死一搏?但作为主帅,他必须为这近十万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负责。

他走到一张粗糙的木案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案上一份简陋的文书上,那文书材质普通,上面的字迹却仿佛有千钧之重:“这是王磊开出来的条件!额看明白了!他这是阳谋!额们没得选!要么,留在这里,饿死,或者被他的大军一点点磨死!要么……就接受招安,去南阳、汝州那边领田地,种地当顺民!至少,去了那边,还能有条活路,给兄弟们,给那么多老营家眷,留条活路!”他的手指几乎要将那文书戳破,声音嘶哑,带着巨大的屈辱和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清醒。

“可是闯王!接受招安?咱们跟官府斗了这么多年,死了多少弟兄?现在低头去种地?兄弟们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啊!”刘宗敏捶着胸口,痛心疾首,虎目之中竟隐隐有泪光闪烁。他不是怕死,而是无法接受这种屈辱的结局。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帐内再次充满悲愤的气氛。

“咽不下也得咽!”李自成猛地提高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却决绝的光芒,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案上杯盏乱跳:“额是闯王!额得给跟着额的这些人,找条活路!死了,就啥都没了!活着,比啥都强!”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意味,仿佛既是在说服部下,也是在说服自己:“王磊……他不一样。他跟洪承畴、孙传庭那些人不一样。洪承畴只会围剿,孙传庭只想招安了事。王磊……他说话……算话。他说给地种,给粮吃,就不会骗额。额信他这一回。”这番话他说得异常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想起探马回报的关于辽地的情况,那些分到田地的流民,那些运转良好的工坊,那种截然不同的气象,让他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却又无法忽视的希望。

正在此时,帐外传来亲兵的高声通报,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变调:“启禀闯王!辽国公使者,河南巡抚牛金星牛大人,监军御史到营门外了!”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复杂地聚焦在帐门方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猜疑、屈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牛金星!这位曾经的举人,投奔闯军后颇受重用,献计献策,地位尊崇,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辽国公的使者前来劝降!这种身份的转换,让帐内诸将感到极大的讽刺和难以接受。

李自成脸色变幻不定,胸膛剧烈起伏,最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波澜和翻腾的心绪,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旧的箭衣,仿佛要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开营门!奏鼓乐!随额出去迎他!”他刻意强调了“奏鼓乐”和“迎”,试图维持最后一丝体面。

营门外,气氛并不森严,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牛金星一身崭新的二品孔雀补服,头戴乌纱,面容白净,神态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故人重逢的感慨,与营地内的破败景象形成鲜明对比。他身旁站着监军御史,面色严肃,目光锐利,以及数十名护卫,但这些护卫并未披甲,衣着整齐,更像是仪仗,而非作战部队,这似乎是一种刻意为之的姿态。

“闯王……别来无恙。”牛金星上前几步,拱手施礼,语气温和,笑容得体,仿佛只是来拜访一位老朋友。

李自成看着这位昔日的谋士,心情复杂难言,有愤怒,有失望,有疑惑,也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羡慕。他最终还是拱手还礼,声音干涩:“牛军师……如今是该叫牛巡抚了。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帐内叙话?”他试图将谈判拉回自己熟悉的环境。

“不必了,就在这儿说吧,天高地阔,也让弟兄们都听听。”牛金星微微一笑,态度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他从袖中取出一份用黄绫裱封的文书,纸质厚实,做工精良,与营地的粗糙格格不入。他朗声道:“牛某奉辽国公王殿下钧旨,特来宣示对闯王及麾下将士的安置方略。李自成接旨!”

李自成眼角剧烈抽搐了一下,看着那卷代表权威和命运的黄绫文书,又扫了一眼牛金星身后那些沉默而精干的护卫,以及更远处隐约可见的辽军旗号,最终带领身后一众心情复杂的将领,单膝跪地,低下头:“李自成……接辽国公钧旨!”他刻意省略了“殿下”二字,声音干涩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

牛金星展开文书,声音清晰而平稳地传开,确保周围越来越多的、围拢过来的军官和士卒都能听到:“奉天承运皇帝诏,辽国公王令:尔李自成,本为驿卒,迫于时势,聚众起事,转战南北,虽情有可原,然亦劫掠地方,惊扰圣驾。然朕上体天心,下念民瘼,辽国公亦奏尔有悔过之意。今尔既愿率众归顺,洗心革面,特旨:准辽国公所奏,赦免李自成及其部众既往之罪。授李自成参将衔,赐南阳卫指挥使之职,令其安置部众,戴罪立功。其麾下将士,愿卸甲归田者,可分予南阳府、汝州无主田土,发放农具种子,三年免赋。愿继续从军者,经甄别考核,可编入河南镇守军,归曹变蛟总兵节制。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