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红娘子来投(2 / 2)

红娘子闻言,大喜过望,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当即单膝跪地,抱拳过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末将红娘子,谢总镇收留知遇之恩!必当誓死效忠,永不背弃!八百弟兄,亦感总镇大德,愿为前驱!”

第二节:娘子营旗展辽西

收编红娘子部众,绝非简单的一道命令。如何妥善安置这八百名身份特殊、习性可能与辽西正规军迥异、且带有浓厚草莽气息的新部下,是对王磊政治智慧和治理能力的严峻考验。稍有不慎,不仅可能引发内部冲突,更可能授敌以柄。

王磊首先下令,军需官立即拨发足量粮草、被服、帐篷,让红娘子部全员入驻城外早已闲置但近期特意派人重新整修过的旧军垒营区,进行必要的休整和为期十天的隔离检疫(严格防范他们可能从关内带来的疫病)。同时,派出军中医官队伍,为全体人员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和伤病治疗;政工宣导人员则深入其营中,耐心宣讲辽西军的各项条令条例、军规军纪,深入了解其人员构成、过往经历和思想动态,潜移默化地进行思想整编和归属感培养。

红娘子展现出极高的配合度与领导力。她亲自严格约束部下,告诫众人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归宿,必须遵守辽西军纪,与辽西老卒和睦相处,不得滋生事端。其部众见首领被真诚接纳,生活有了稳定保障,不再是颠沛流离的“流寇”,也大多安心下来,对辽西军逐渐产生认同。

接下来,便是确定这支特殊队伍的正式编制、职责归属和未来发展方向。王磊召来红娘子,以及主要将领、幕僚,包括顾炎武、黄宗羲,共同商议此事。

有资深将领出于谨慎,提议道:“总镇,此部虽号称投诚,然终究来历非凡。为防其抱团生事,尾大不掉,不如将其八百人彻底打散,分别补充入各营哨之中,以其勇悍补我各营战力,亦可使其尽快融入。”

红娘子闻言,立刻出列,向王磊抱拳,语气急切但诚恳:“总镇!并非末将贪恋权位,实在是八百弟兄多年同生共死,彼此默契已深,骤然打散分置各营,非但原有战力难以发挥,恐因习惯不同、心生隔阂,反而不美。恳请总镇能保留我等基本编制,红娘子愿听从总镇任何调遣!”

王磊点了点头,他本意也是如此。但这支全部由一位女性统领的队伍,在等级森严、以男性为主的明军中实属异类,必须有一个合适的、能发挥其特长又能减少非议的定位。他看向红娘子,沉声道:“保留基本编制,可以。但你部初来乍到,不熟悉辽西战法,尤其是大规模火器协同作战。若直接编入一线战兵序列,面对建奴主力冲击,恐难当大任,造成无谓损失。本王欲为你部专设一职,你意下如何?”

“请总镇明示!末将无不遵从!”

“辽西军务日益繁重,地域广阔。后勤转运线漫长,粮秣仓库看守、重要工坊(如火药坊、器械坊)护卫、往来伤员护送、乃至军眷聚居区治安巡防,此类任务极其重要,却常需从一线战兵中抽调兵力执行,影响主力战备训练。本王欲成立一独立营制,专司此类后勤护卫、要地守备、辅助勤务之责。此营,便命名为‘女兵营’!由你担任营官,麾下八百人即为女兵营基干。你可从中选拔佼佼者,担任队官、哨官。日常除执行各项护卫守备任务外,亦需接受严格操练,学习我军条令、旗号金鼓、阵型队列,甚至可逐步习练火器操作。你看如何?”

王磊此举,经过深思熟虑。既保留了红娘子部的完整性,发挥了其擅长警戒、护卫的特长,又将其置于相对安全且至关重要的后勤与内卫环节,避免了直接将其投入血腥 frontle 作战可能带来的巨大风险和非议(朝中物议、军内质疑)。同时,给予其正式编制、粮饷和训练机会,也是一种极大的信任和长期培养。冠以“女兵营”之名,既点明其特色,也是一种减少其他将领抵触情绪的策略(暗示其承担辅助角色)。

红娘子是聪明人,略一思索,便完全明白了王磊的深意与优待。后勤护卫、要地守备,看似不如前线冲杀斩将夺旗那般威风凛凛,实则关系全军命脉,责任极其重大。能独立成营,由她继续统领,并获得正式番号和训练支持,已是莫大的信任和破格重用。她当即慨然应诺:“末将明白!必竭尽全力,兢兢业业,确保后勤线路畅通无阻,要地固若金汤!让我女兵营成为总镇麾下最让人放心的后盾!若有差池,红娘子提头来见!”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王磊满意地点头,“即日起,‘辽西女兵营’正式成立!红娘子任守备衔营官!所需营旗、号衣、甲胄、器械,即刻由军需库拨付!一应粮饷,按制发放!”

消息传出,辽西军中顿时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和议论。有思想保守者嗤之以鼻,认为女子成军,如同儿戏,岂能担当重任?有好奇者则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女首领和她的女兵营究竟能有何作为;也有部分开明者表示支持,认为总镇用人不拘一格,且后勤确需专人负责。

红娘子却是憋足了一口气,决心要用实绩来证明一切,回报王磊的知遇之恩。她很快领取了崭新的营旗(旗帜设计经过王磊审定,不同于各战兵营)、统一的青色战袄和轻型皮甲(侧重于灵活与警戒),虽然装备不如主力战兵营精良(如重型棉甲、大量火器),但也远超他们过去那身破烂衣衫和简陋武器。她雷厉风行,整顿营伍,内部制定更细致的规章,选拔有能力的骨干担任各级军官。女兵营的训练强度极大,不仅练习刀法、枪术、弓弩,更强调队列、体能、纪律,甚至开始分批接触燧发枪的装卸、保养和基本操作。她们很快承担起从宁远到各前沿堡垒的粮队护卫、重要工坊(如水泥窑、焦炭场)的夜间巡逻、伤兵转运站的警戒、以及军市秩序维持等繁重任务,执行起来一丝不苟,纪律严明。

起初,还不免有些许老兵油子或迂腐军官想挑衅、揶揄或看笑话,但很快就被女兵营那种不同于男子的彪悍、细致、以及异常珍惜荣誉、认真负责的作风所震慑。这些女子,许多人都经历过真正的厮杀和颠沛流离的苦难,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定、尊严与归属感,执行任务时异常专注和坚韧,往往能发现一些男性士兵容易忽略的细节漏洞。

一次,一小股建奴精锐游骑绕过前沿哨所,试图偷袭一支向锦州运输火药原料的车队。护卫车队的恰好是红娘子亲自带领的一个女兵营哨队。遭遇突发敌情,女兵营并未慌乱,依据地形迅速结成一个圆阵,将车队护在中心,以弓弩和仅有的几支火铳顽强抵抗,死战不退。她们利用地形和车辆掩护,与人数占优的建奴游骑周旋,成功拖延了时间,撑到了附近闻讯赶来的辽西骑兵巡逻队,合力将这股精锐游骑击退,保住了至关重要的火药原料。此战虽然女兵营也有伤亡,但她们的表现赢得了骑兵同袍的由衷敬佩。红娘子手臂负伤,仍坚持指挥,更是传为美谈。

此战之后,女兵营在辽西军中的地位彻底稳固,再无人敢因其性别而有丝毫小觑。她们用鲜血和勇气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红娘子本人更是以身作则,不仅将女兵营管理得井井有条,任务完成得出色,还时常主动向王磊请教兵法,与其他营主官交流经验,如饥似渴地学习正规军的战法、战术,进步神速。她甚至向王磊提出一个建议:营中有些女子心思细腻,手脚麻利,且略通民间医理草药,能否让她们接受更专业的战地救护训练,以便在承担伤员护送任务时,能进行更好的初步救治和护理,减少伤亡。王磊对此大为赞赏,立刻安排军中医官对她们进行系统培训。

女兵营的成功建立与卓越表现,像一股清新而坚韧的风,吹入了辽西铁血雄壮的军伍之中。它不仅意味着辽西的后勤保障体系更加稳固、专业和可靠,更象征了一种突破传统、务实用人、人尽其才的创新精神。王磊麾下的人才体系,因此而更加多元、丰富和富有活力。红娘子这抹鲜艳而倔强的红色,终于在这片广袤而苍凉的黑土地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牢牢扎根,并绽放出独特而耀眼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