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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野战医院设立(1 / 2)

第一节:疮痍之痛催变革

辽东的夏日,并非总是明媚。尤其是在战事暂歇的间隙,那种弥漫在军营和城池中的沉闷、压抑,混合着汗水、草药和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往往比严阵以待的紧张更令人窒息。

宁远城内外,除了操练的新军,还有一群特殊的人——伤兵。他们大多是在此前的大小冲突,尤其是王磊取得大捷的那场野战,以及后续建奴小股部队报复性骚扰中负伤的军士。胜利的荣耀属于生龙活虎的胜利者,而痛苦的代价则主要由这些残缺的躯体来承担。

城内划出了几处院落充作临时伤兵营,但条件极其简陋。所谓的“医官”,多是些略通草药、甚至只是胆子大些的老兵,手段无非是清洗(有时连清水都紧缺)、敷上各种祖传的金疮药粉(成分五花八门,效用存疑),然后用布条一裹。至于严重的刀斧伤、箭创,尤其是被建奴重箭所伤、创口深而污秽者,处置方法更是简单粗暴——运气好的,用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合创口,谓之“煨灸”;运气不好或伤势过重的,往往只能听天由命,在高烧、溃烂和痛苦的呻吟中,一步步走向死亡。

王磊并非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但每一次巡视伤兵营,都让他感到一种揪心的无力与愤怒。空气中弥漫的脓血恶臭、此起彼伏的哀嚎、那些因绝望而麻木的眼神,以及角落里随时可能被抬出去的盖着草席的尸体……这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战争最残酷的一面,也宣告着现有医疗体系的彻底失败。许多英勇的战士没有战死沙场,却倒在了这肮脏、落后的“救治”之下。

“总镇,昨日又走了七个……”负责管理伤兵营的一名老营官跟在王磊身后,声音低沉而沙哑,“大多是伤口溃烂,浑身滚烫,汤药都灌不进去了……这‘鬼热’(败血症)一来,神仙难救啊。”

王磊沉默地在一个年轻士卒的铺位前停下。那士卒大腿上有一处可怕的撕裂伤,虽然用布条紧紧捆扎 above,但渗出的脓液已经将布料染成黄绿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他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显然已陷入高烧昏迷。王磊认得他,是火器营的一个班长,作战极为勇猛。

“试过哪些药?”王磊的声音有些发涩。

“能用的都试了,最好的金疮药也敷了,不见好……怕是,怕是挺不过今晚了。”老营官叹了口气。

王磊俯下身,能感受到那年轻躯体散发出的惊人热量。他知道,致命的并非伤口本身,而是侵入其中的“邪秽”(细菌)。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旦感染深入,几乎就是死刑。现有的救治,不仅无效,甚至可能因为不洁的敷料和手,加剧感染。

他猛地直起身,目光扫过整个伤兵营,一种强烈的、必须改变的决心涌上心头。他来自一个时代,深知微生物的存在,深知消毒灭菌的重要性,哪怕没有磺胺没有青霉素,仅仅依靠严格的清创消毒和隔离,也能大幅降低伤亡率!

离开伤兵营,王磊立刻回到了总镇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屏退左右,独自在书房中踱步良久。变革伤兵救治体系,其难度不亚于推广燧发枪和水泥。这触及的是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观念和习惯,甚至带有某种“巫医”、“鬼神”的迷信色彩。推行酒精消毒?在时人看来,或许与用火烙铁一样是另一种形式的“灼烧疗法”,甚至更难以理解——为何要将那辛辣、昂贵的“酒之精华”倒在伤口上?

但他别无选择。每一个不必要的死亡,都是对战斗力的损耗,更是对他内心准则的冲击。

他首先召来了麾下所有略通文墨、头脑灵活的文书、账房乃至识字的低级军官,共约二十人。给他们下达了一个紧急任务:分头行动,查阅所有能找到的医书、药典、乃至地方志异,寻找关于“消毒”、“避秽”、“防止疮毒内陷”的任何记载,无论看起来多么荒诞离奇。他需要为即将推行的新法,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本土理论依据或类似先例,以减少阻力。

同时,他再次动用了郑彩的海上渠道和汤若望的西方关系。给郑彩的信中,他不惜重金,要求大量采购高度蒸馏酒(最好是南洋一带可能存在的、度数更高的“阿剌吉酒”或通过倭国渠道能获得的清酒再蒸馏产物),并搜寻任何关于外伤处理的海外奇方。给汤若望的信则更为直接,询问泰西军队如何处理战伤,是否有用酒精清洗创伤的惯例,并恳请其尽可能搜集相关的西方医书(拉丁文或葡文均可),以及招募或询问是否有懂得外科医术的西洋传教士或随船医生愿意前来。

数日后,派去查阅典籍的人带回了一些零散的信息。有古方提到用煮沸的盐水或醋清洗创口,有记载用某些具有刺激性气味的草药烟熏病房以“驱避疫气”,甚至还有偏方说用烧红的铁器烙烫……这些记载虽然粗陋,甚至包含错误,但至少证明了“清洁避秽”的概念古已有之,并非王磊凭空杜撰。他将这些记载 carefully 摘录整理。

又过了半月,郑彩的第一批物资运到,主要是数十坛经过二次蒸馏、度数明显高于普通白酒的“烈酒”,其性烈如火,近乎酒精。随船还带来一些南洋草药,但王磊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汤若望的回信也到了,证实了欧洲军队确实有使用葡萄酒或烈酒清洗创伤的做法(尽管并非普遍和系统),并随信寄来几本关于解剖学和早期外科学的书籍插图,虽然语言不通,但那些精细的解剖图和手术器械图样,已足够震撼这个时代的人。汤若望还表示,已尽力寻访,但目前暂未有合适的西洋医生愿意前来这危险的远东前线。

资料和物资初步到位,王磊不再犹豫。他再次召集了心腹将领和原有的老医官们,举行了一次闭门会议。

会议上,王磊没有直接抛出“细菌学说”,而是指着那些搜集来的古籍记载和西方书籍的插图(尤其是展示干净手术环境的),沉痛地说道:“诸位都见过伤兵营的惨状!我辈将士浴血沙场,岂能死于区区疮毒之苦?古人、泰西之人皆已知,创伤之后,秽物侵入乃致热致命之根源!我等岂能固步自封,坐视同袍哀嚎而死?”

他指着那几坛烈酒:“此乃提纯之酒精华,性极烈,善驱秽。泰西人用之洗创,颇见成效。我意,即日起,革新救治之法!首要便是以此‘消毒酒精’,彻底清洗一切创伤,务求将可见秽物、脓血尽数祛除!”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老医官们面面相觑,用如此“昂贵”的烈酒洗伤口?闻所未闻!有人当即表示反对:“总镇,此物刺激性极大,倒入创口,岂非痛彻骨髓?恐士卒难以忍受!且酒性发散,是否反引邪毒入内?”

王磊早有准备,厉声道:“痛一时,可活命!痛楚而死,与溃烂而死,尔等愿选哪一样?至于药性,此非内服,乃外用驱邪,正是以其烈性杀灭污秽!”他拿起那些古籍摘录,“古亦有云,‘醯(醋)酒除恶肉’,非无先例!此事,本镇意已决!凡我麾下伤兵,必须依新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