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离了茅山,依照冥泉真人所给玉简指引,化作一道不起眼的遁光,朝着山脉外围那处荒废的古村落方向而去。
越是远离宗门核心区域,周围的灵气便越发稀薄,山势也逐渐变得平缓荒凉。约莫一炷香后,一片断壁残垣映入眼帘。古村早已废弃多年,杂草丛生,枯藤老树,显得格外凄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和一种若有若无的阴冷之感。
林枫按下遁光,落于村口。他神识铺展开来,立刻感知到村落废墟之中,潜藏着一些弱小的阴邪之气,多是些因阴气淤积而生的低阶游魂秽物,实力不过相当于炼气期,灵智低下,只会凭本能吓唬生灵、汲取微弱阳气。
“这便是冥泉师叔所言滋生的邪祟了。”林枫微微摇头,这些弱小存在,对凡人或许有些困扰,但对他而言,挥手可灭。
他并未立刻施展雷霆手段,而是心中一动,想到了刚刚领悟的《渡人经》。对付这些弱小游魂,或许正可用来练手,实践经义。
他缓步走入废墟之中,周身气息内敛,却自然而然地带上一丝《渡人经》的平和道韵。
一只面色青白、双目空洞的游魂似乎嗅到了生人气息,本能地从一堵残墙后飘出,张牙舞爪地扑来。
林枫不闪不避,只是停下脚步,目视那游魂,口中轻声诵念:“浩精生法,氤氲凝天。七政枢机,流通万神……”
经文声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那扑来的游魂动作猛地一滞,狰狞的表情渐渐缓和,空洞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迷茫,最终安静下来,呆呆地悬浮在原地,身上的怨气与阴冷竟消散了不少。
林枫并指如剑,凌空一点,一个微小的金色“度人真符”飞出,印在那游魂额头。游魂身形微微一震,变得更加透明纯净,对着林枫方向微微躬身,仿佛表示感谢,随后便化作点点光粒,消散于天地间,重归轮回。
超度成功!
虽然这游魂太过弱小,并未产生“魂源精粹”,但林枫能清晰地感受到,在超度成功的瞬间,自身心神似乎更加通透了一丝,对《渡人经》的理解也加深了一分。
“度人即是度己,此言非虚。”林枫心中明悟更深。
他继续前行,遇到游魂秽物,便以《渡人经》度化。弱的,一道真符一句经文便可送走;稍强些、怨念稍重的,便需多费些功夫,诵念完整篇章,化解其执念。
一路走去,废墟渐渐恢复清明,那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大幅减弱。
当他将最后一只躲在古井中的溺死鬼魂超度后,整个废弃村落的气息为之一变,虽然依旧荒凉,却少了那份阴森,多了一丝安宁。
“清理完毕,该去寻那‘残魂古道’了。”林枫根据玉简指示,来到村落最深处的一片乱葬岗。这里荒坟累累,墓碑东倒西歪,阴气最为浓郁。
他凝神感知,很快发现在乱葬岗边缘,空间有着极细微的扭曲,一条模糊不清、由无数淡淡虚影徘徊行走形成的灰白色小路,若隐若现,通向远方未知的深山。小路之上,弥漫着淡淡的哀伤、执念、迷茫的情绪,却并无太多怨毒戾气。
这就是残魂古道!无数心有挂碍、执念未消的残魂,无意识徘徊形成的路径。
林枫深吸一口气,迈步踏上了这条古道。
一踏上古道,周围的景象顿时变得模糊起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图层空间。光线黯淡,四周是灰蒙蒙的雾气,只能看清脚下这条蜿蜒向前的小路。路上,可以看到许多半透明、目光呆滞、重复着某种动作的残魂虚影,有拄杖茫然前行的老者,有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的妇人,有低头哭泣的孩童……它们对林枫的到来毫无反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执念之中,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这里的残魂数量远超想象,密密麻麻,无声地前行,形成一股悲凉而又诡异的洪流。
林枫能感觉到,古道之中弥漫的执念之力虽然不强,但极其庞杂,若是心智不坚者在此久留,极易被这些情绪感染,甚至心神失守。
他谨守灵台,口中再次诵起《渡人经》。这一次,经文的力量不再针对某个特定目标,而是如同柔和的春风,轻轻拂过整条古道,抚慰着这些迷茫的残魂。
效果立竿见影。
许多残魂呆滞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清明,重复的动作慢了下来,脸上的哀伤迷茫也减轻了些许。虽然它们依旧无法立刻解脱,但显然状态好了很多。整条古道的悲凉气息,也似乎被冲淡了一丝。
林枫一边缓步前行,一边持续诵经。他并不急于超度某个残魂,而是以一种慈悲和包容的心态,洗涤着这条古道积累的执念,为这些残魂创造一个更容易解脱的环境。
忽然,他目光一凝,看向古道旁。
那里,一个比其他残魂更加凝实几分的老者虚影,正蹲在地上,双手不断徒劳地挖掘着泥土,脸上充满了焦急和绝望,口中似乎还在无声地念叨着什么。他的执念明显比其他残魂强烈得多。
林枫走近,诵经声更加专注地笼罩向这位老者。
在老者的执念碎片中,林枫感知到了一段信息:老者曾是村里的大夫,山洪暴发时,他为抢救埋在屋下的孙儿,最终一同罹难。强烈的执念让他死后残魂不散,始终重复着挖掘的动作,寻找着他的孙儿。
“尘归尘,土归土。亡者已矣,生者当安。执着于此,徒增痛苦,何不放下?”林枫轻声说道,声音中蕴含着《渡人经》的力量。
那老者挖掘的动作猛地一顿,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
“孙儿……我的孙儿……”他发出无声的呐喊。
“他早已离去,或在彼岸等你,或已重入轮回。你在此徘徊,他若知晓,岂能心安?”林枫继续以经文之力安抚、引导。
老者的残魂剧烈波动起来,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挣扎。最终,那强烈的执念在经文力量的抚慰和林枫的话语引导下,渐渐开始松动、瓦解。
他停止了挖掘,瘫坐在地,老泪纵横(魂体流泪),那是一种释然与不舍交织的复杂情绪。
随着执念的化解,老者的魂体开始变得纯净、透明。在即将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他对着林枫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最终化作一道比周围残魂明亮许多的光点,消散开来。
而就在这老者残魂被成功超度的瞬间,一点米粒大小、温暖纯净的白金色光点——魂源精粹,再次凝聚而出!
这一点精粹,比之前从蚀魂钉中炼出的那点更加明亮、纯粹!
林枫心中一喜,小心地将这点精粹收起,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安魂之力更强。
“看来,超度的对象执念越深、魂力越强,成功后方能凝聚出的精粹也越多越好。”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大振。他继续沿着古道前行,更加专注地寻找那些执念深重、徘徊不去的残魂,以《渡人经》逐一度化。
过程并非总是顺利。有些执念根深蒂固,需要他耗费大量心神,反复诵经,甚至以神识模拟幻境,引导其放下执念。这对他的法力、神识以及经义领悟都是极大的考验。
但每成功度化一个,不仅能得到一丝强弱不等的魂源精粹,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境便愈发圆融通透,对《度人经》的领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者,神识也在这种高强度的运用下变得更加凝练。
不知不觉,他已深入古道数里。渡化的强大残魂已有十数个,得到的魂源精粹也有十余点,皆被他小心收起。
就在他准备继续向前时,前方古道转弯处,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