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去翻阅人口失踪档案的衙役就回来了。
见县太爷在,便一脸无奈地禀告:“大人,属下并未查到与这两个孩子相符的家庭,兴许是被歹人从外地带来的。”
县令心中一动,越发觉得唐傥极有可能就是淮阴侯的世子。
他抬脚向两个孩子走去。
唐傥兄妹俩正沉浸在玩水的乐趣中,丝毫没发觉到有人正靠近他们。
“妹妹,你看这有鱼!”
“鱼!鱼!红鱼!”小唐棠兴奋的指着水里一抹红色大喊。
唐傥赶忙纠正道,“不是红鱼,是金鱼!不对,这是锦鲤!那黄色的、白色的都是锦鲤!也叫鲤鱼!”
“鲤鱼!”小唐棠艰难得吐出这个拗口的词。
兄妹二人的对话,清晰传入县令等人耳朵里。
几个大人都很惊讶,小小年纪就能分清金鱼与锦鲤,这可是那些世家贵族才爱养的观赏鱼。
看来两个孩子来历不凡啊。
这让县令更加怀疑唐傥就是淮阴侯的世子了。
他怀着激动的心上前,轻声呼唤兄妹俩。
“小朋友,你俩叫什么名字啊?”
县令是个富态的中年男子,自带慈祥的面容。
唐傥听到声音回头,见来人身穿官服,眼睛一亮,乖巧的回答。
“我叫唐傥,这是我妹妹唐棠。”
县令眉毛微皱,“你俩怎叫一个名字?”
唐傥骄傲的解释,“因为我爹和我娘一个姓!”
县令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头低声询问师爷,“你可知侯爷尊讳为何?侯夫人又为何?”
师爷歪着头仔细想了想,“侯爷姓谭,侯夫人似乎出身北海唐氏!”
县令神情顿时激动起来,对咯,这小儿定是说的谭唐!定是侯爷与侯夫人感情甚笃,才用俩人的姓名给孩子取了这样一个小名。
县令自以为猜到了真相,看向兄妹俩,脸都笑出了褶子。
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明明密信写着只失踪了世子一人,那这小女娃是哪里冒出来的?
“小世子,这女娃你是从哪里捡的?”
县令已经基本确定唐傥便是淮阴侯世子,称呼也随之改了。
而唐傥听到“小世子”称呼,一脸不解,但还是乖巧回答。
“这是我妹妹,不是捡的!我都说了,我们都叫唐傥!我们的爹娘是一样的!”
县令一听唐傥并没有排斥“小世子”称呼,心中更加笃定唐傥的身份。
至于唐傥这番解释,他有些不得其解。
一旁的师爷贴心解惑,“大人,兴许丢失的就是两个孩子呢,而淮阴侯爷更看重儿子,或者害怕女儿家声誉被毁,所以这才没在信中说出来!”
县令摇头表示不赞同,“就算不看重女儿,也应该在信中叮嘱一声,毕竟是亲生的,不可能不管。本官猜,定是小世子在路上捡到的一名女娃,见她可怜,便一起带上了。”
“可是小世子说……”
“小孩子都爱胡说八道,当不得真!”
县令直接摆摆手,给此事下了定论。
“无妨,若世子实在舍不得这小女娃,大不了就一起给侯爷送去,侯府家大业大,又不是容不下这孩子。”
“大人说的是!”师爷虽还有疑惑,但也只能如此。
“好好照顾小世子,等会儿本官就给侯爷书信一封,等核实无误,咱们再派人手,把小世子安全护送到侯爷那里!”
叮嘱完,县令便要走,唐傥忙抓住他的下摆。
“官老爷,你们找到我的爹娘了吗?什么时候可以送我和妹妹回家啊?”
县令慈爱的摸了摸唐傥头顶。
“小世子放心,本官现在就给你爹娘写一封信,等收到回信了,本官就送你回到爹娘身边。”
唐傥一听对方可以帮助自己回家,高兴的跳起来欢呼。
妹妹小唐棠不明所以,也学着哥哥的样子笑得咯咯咯。
至夜,县衙之内,寂然无声。
唐傥兄妹俩被县令安排在一间偏房住下,还特意安排了一个经验老道的嬷嬷来伺候两人。
等嬷嬷给两孩子洗漱完,送到了床上,唐傥就让对方离开。
嬷嬷不敢违背,盈盈行了一礼,就出去关好房门。
嬷嬷一走,唐傥立即取出岁岁塔,让小唐棠把它变大。
“妹妹,咱们去岁岁塔里睡!”
睡在陌生人家里,唐傥心里不踏实,不如睡在岁岁塔里安全,毕竟那曾是自己家的一部分。
小唐傥却不乐意,小小的身子往暖乎乎的被子里一拱,直摇头。
“不要不要!”
唐傥脸一黑,“妹妹,这里不安全,我们进去好不好?”他好声好气的商量。
小唐棠就是不理哥哥,脸埋在被子里,眼睛一闭假装听不见。
岁岁塔里堆满了东西,连床都没有,她才不要进去呢!
她要睡在软乎乎的大床上!
唐傥见状,只能妥协,把岁岁塔挂在自己脖子上,又把妹妹往里面推了推,自己睡在外面。
房间里特意留了烛火,因为唐傥害怕,有了光,他便能安心一点。
小唐棠没心没肺,加上折腾了一整天,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唯有唐傥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都是爸爸妈妈的身影,想着想着,鼻子就酸了。
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又偏头看了看酣睡的妹妹。
唐傥这才重新有了勇气,正要闭眼,他突然想到什么,随即呼叫出脑海里的系统。
在光屏上一阵戳戳后,手上便凭空多了一副手铐。
唐傥拿起手铐把自己和妹妹拷在一起,刚合上,手铐就隐身消失不见。
这是他特意从系统里找出来的宝贝,有了这手铐,妹妹半夜爬出去掉到床下,他就能感应得到了。
做完这一切,唐傥这才安心睡觉。
不一会儿,他的呼噜声就传出房外,门外的嬷嬷听见了,这才离去,去到旁边的耳房睡觉。
深夜,县衙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身披灰色斗篷的人,在师爷的领路下,一路来到书房与县令密会。
一进屋,神秘人就迫不及待的追问。
“吴大人,那二十八名孩童可凑齐了?”
县令为难的摸了摸山羊胡:“还差一个,如今城里因孩子失踪一事,闹得人心惶惶,要不本官从难民中……”
“不行!那些孩子身体太过孱弱,之前就是寻的这些难民,结果……”
男人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住嘴,转了话锋。
“总之,必须是精细养大的孩子,才够资格!”
县令顿时苦了一张脸,“你这不是为难我嘛,那精细养大的孩子,定是出身富贵人家,都好声叫人保护着呢,我能弄到27个孩子,已经是尽力了!再说了,这可是丧良心的事……”
男人冷哼一声打断:“吴大人,咱们事先可是说好的,我们白莲教给你粮食,只向你讨要28名孩童,这买卖很划算,如今江陵府已经落入成王手中,朝廷赈灾队伍不可能再下江南,你若还想我们白莲教助你度过难关,就办好自己的差事!不然,你就向成王要粮食去罢!”
听到这话,县令急得上火,脸上又愤慨又无奈。
难民起义、成王造反、江南总督也自立为王,现在江南到处生乱,朝廷哪管的了他们这些小地方,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眼前困境。
不仅要解决水患,还要安抚难民,更要警惕有人趁乱生事。
周遭县城一个比一个惨,连抱团取暖都做不到。
害得他这个当县令的,只能向白莲教求助。
这下好了,引狼入室,甩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