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
由于是住到陌生的地方,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唐泊几乎一夜未眠,在天快亮的时候才撑不住睡过去。
现在逍遥探头探脑的想看看他起床没,才刚悄摸推开一个门缝,唐泊就唰的睁开了眼,并精准的寻到声音来源。
四目相对,逍遥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还是轻轻唤了一声,“老爷,要小的进来伺候您洗漱吗?”
唐泊一看到是逍遥,便放松了许多,又倒回了床上。
“我还没睡够呢。”
他将被子重新盖好,合上眼眸。
逍遥却没有退下,而是欲言又止,“老爷您……得去敬茶!”
唐泊脑子还未清醒,只嗯了一声呼吸就开始变得平稳了。
逍遥见势不妙,咬咬牙,狠心推门进去,他还特意弄出大声响,企图让唐泊自己清醒。
但床上的男人纹丝不动,呼吸越来越沉重了。
逍遥只得走到跟前,贴在唐泊耳朵边说:“老爷,您现在是薛家的上门女婿,您得像刚过门的新媳妇那样,去长辈那里敬茶!”
他一字一句说的极重,提醒唐泊不忘忘了如今他的处境。
果然,唐泊转过身来了,不情不愿睁开朦胧的双眼,不确定道:“你说什么?我要去敬茶?”
逍遥投来同情的目光,“不光要敬茶,往后都得晨参暮礼,还得跟着管家学管家之事。”
“上门女婿要做这么多事吗?那不是儿媳妇才该做的吗?”唐泊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以为他成了薛家的上门女婿,只需要每天睡醒了吃,吃了就玩,玩累了就睡,时不时再去逗逗薛纭岚。
没想到流程并不是这么简单,还有许多复杂的规矩。
逍遥叹息一声,“谁叫薛知府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呢,既然老爷您如今已经是人家的上门女婿,自然要学着管家的,以后往外露脸的差事就是由你来做,当然回到家,你也得伺候好那位薛小姐,这都是大家族里的规矩。”
他的语气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滋味,唐泊瞬间没了困意,觉得自己人格受到了侮辱。
“我不去行不行?”
逍遥摇头,“你不去,薛知府知道了怕是得动用家规来惩治你,而且按照咱们大乾律法,上门女婿也得遵从三从四德,若太过忤逆不孝、品性不堪,会被关进大牢里反省,一年起步!”
唐泊顿时气笑了,他终于知道那薛纭岚为何会让他做上门女婿了,多么阴损的招啊!
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踩到脚下,还不能反抗,一辈子都只能做他家牛马,搁哪个正常男人能接受得了!
何况,他还是从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穿过来的!
没想到封建社会的裹脚布,居然让他第一个享受到了!
真是可耻可恨!
唐泊越想越气,甚至想直接撂挑子不干了!但一想到老婆孩子,他也只能强压着怒火,把薛纭岚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老爷,已经来人了,咱得抓紧了!”
逍遥耳朵敏锐的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忙出声提醒。
唐泊黑着脸,愤然起身,撒气般的将衣服往自己身上一套。
谁知刚穿好鞋,就有几名丫鬟仆妇端着盘子进来。
“姑爷,这是为您准备好的衣物,还请您换上。”
说话的是个年纪稍长的老妈子,身上衣服材质、佩戴首饰明显跟其他人不一样,看起来更昂贵一些。
因此唐泊能断定,这应该是有点权利的老妈子。
如他所料,这是薛母身前的二嬷嬷,唤琴嬷嬷,怕唐泊初来乍到,像昨天那样不懂规矩,便命她过来看顾一下。
只是这琴嬷嬷话虽然听着恭敬,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唐泊看了眼逍遥,逍遥向他微微颔首。
意思就是,老爷你得识趣,不然以后日子不好过。
唐泊气结,只能乖乖在这位琴嬷嬷的注视下换衣服。
而她们竟不准逍遥来伺候,只让两个丫鬟动手。
这让唐泊又憋了一口气,连逍遥脸色都不好看。
房间里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只听得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气氛却有些诡异。
唐泊终究是不服气,不死心的问:“你们还管我穿什么衣服?”
琴嬷嬷在一旁垂着头,仔细盯着丫鬟们动手。
“还望姑爷见谅,咱们薛家是江陵府有名有姓的望族,若主子们穿得太低调了,难免会引来一些闲言碎语。”
这话意思很明显,嫌弃唐泊一脸穷酸样。
唐泊立即冷下脸,也放下双臂。
这突然的动作让服侍他的两名丫鬟被迫收手,低眉顺眼的立在一旁,等待琴嬷嬷的指示。
“既然没这个规矩,那就不用换了。”
“姑爷您等下是要去向主母请安的,若叫她看见……”
“你这行为叫什么来着?”唐泊直接打断琴嬷嬷的话,“狐假虎威?不对,狗仗人势!”
琴嬷嬷和善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犀利的眼眸射向唐泊。
“姑爷,这是在薛府,你只是一个上门女婿,还望你要懂得审时度势!不然……”
“不然就叫你们小姐来找我谈谈,是你们求着我上门!是你们薛家强抢人夫!还跟我摆上架子了,好意思吗!”
唐泊言辞犀利,毫不留情撕开薛家的脸面,琴嬷嬷气得浑身发抖,怒目圆睁。
“姑爷你……你信不信我这就去告诉老爷,你目无尊卑!你!”
“奴才就是奴才,连罪名都不会安,你算哪门子尊,元始天尊?你配吗!我告诉你,我是你薛家的姑爷,就是你的主子!你眼里没有我这个主子,还辱骂我,这按大乾律法,该怎么判来着?”
唐泊适时给了逍遥一个眼神,让他接下文。
逍遥也很有默契,立即站出来高声道:“下人忤逆主家,杖三十!下人辱骂主家,杖四十!下人谋害主家,杖杀!”
琴嬷嬷两眼瞪得比铜铃还大,脸黑如锅底。
“怎么就成谋害了??我不过说了两句……”
“你添油加醋向知府大人告发姑爷,大人若正在气头上,你这些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说不定惩罚起来便会下重手,啧啧,没想到主母身边的一个嬷嬷就有如此多的心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主母看不惯姑爷,既然如此,姑爷,您不如现在就去给主母请罪吧,也免得小人添油加醋,让您多受罪!”
逍遥嘴皮子十分利索,一通话说下来,怼得琴嬷嬷哑口无言。
等她反应过来时,唐泊已经带着逍遥走出去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