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鹬蚌相争(1 / 2)

在这片广袤的血肉岛上,一个巨大的肉腔如同倒悬的赤色山峦占据整个天穹。这颗直径逾百米的巨大器官表面覆盖着树根状隆起的血管网络,青紫色主静脉与猩红动脉相互缠绕,随着每次缓慢收缩发出沉闷的轰鸣。

当腔体舒张时,半透明的薄膜下可见千万颗卵形孢子在水晶般的组织液中沉浮;收缩时则有粘稠的原始血浆从底部蜂巢状裂隙渗出,在重力作用下拉拽成绵延的血色瀑幕。

三根擎天柱般的肉腱将腔体锚定在天顶垂落的神经索末端,每次搏动都令缠绕其间的发光神经束明灭不定。血浆坠落在下方蓄积成的浅潭中,不断有新生的小型畸变体从潭中爬出,用未成形的附肢争抢着滴落的养分。

而在肉腔的正下方一只形似鹬的生物,它细长的脖颈顶端延伸出坚硬的喙部,但那喙的末端竟分裂成四条布满倒刺的触须,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覆盖着钙化甲壳的独足深深扎进搏动的地面,足底的锚状骨刺已与活体组织长在一起。最诡异的是它另一条悬空的腿,末端挂着一个不断滴落粘液的腐囊,散发出的气息让周围的发丝草丛都蜷缩起来。

而与他对质是个形似蚌的生物,一团由层叠骨板构成的半球体缓缓蠕动。那些骨板的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缝隙间隐约可见蓝白色的电光流动。当骨板微微开启时,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肌肉纤维触须,正分泌着冒着白烟的腐蚀性液体。

鹬突然动了。它猛地拔出锚足,腐囊剧烈摇晃,四条触须如毒蛇般射向蚌。就在触须即将触及的瞬间,蚌的骨板轰然张开,露出满布神经节的内壳。蓝白色的电光噼啪作响,触须被牢牢吸附在带电的粘液上。

之后蚌的骨板开始收紧,锯齿边缘深深陷入触须。鹬痛苦地拍打着翅膀,腐囊爆裂开来,溅出的液体在骨板上蚀出坑洞。但它越是挣扎,触须就被缠得越紧。暗红色的血液从被夹处渗出,滴在肉质大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此刻,它们以一种残酷的姿势僵持着:鹬的触须被困在紧闭的骨板中,而蚌的骨板表面也在被腐蚀液不断侵蚀。两具变异的躯体在搏动的猩红大地上微微颤抖,仿佛都要将对方拖入死亡的深渊。

就在鹬与蚌以生命为赌注死死纠缠,力量在锯齿骨板与带电粘液间达到微妙平衡的刹那,不远处的发丝草丛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一只羽毛杂乱,体型寻常的公鸡悄无声息地探出头来。它那双红色的眼睛显得有些呆滞,细长的脖颈后方,一条覆盖着暗淡软鳞的肉色脐带拖曳在身后,延伸向远方。这弱小的生灵似乎只是被此地的动静偶然吸引,小心翼翼地窥视着。

鹬那分裂的触须喙微微抽动,蚌的骨板缝隙间蓝白色电光无声流转。它们基于生存本能迅速做出了判断——这构不成威胁。那公鸡也仿佛被眼前的残酷景象惊吓,只是短暂驻足,便拖着那条显眼的肉带,悄然后退,隐没在茂密的发丝草丛深处,不见了踪影。

鹬与蚌再次将全部意志灌注于眼前的角力,试图压垮对方。然而,仅仅过了不到半分钟,那片草丛又传来了动静,比之前更清晰些。这次,是三、四只同样拖着脐带的公鸡钻了出来。它们没有靠近,只是在战场外围徘徊,发出低沉的“咕咕”声,红色的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僵持的双方身上,像是在围观,又像是在……看守。

这微妙的变故让鹬与蚌感到一丝不安,但源自血脉深处对这类生物的轻视,让它们依旧认为这只是些被吸引来的无害食腐者,认为他们只是等待两者分出胜负后,想在一方进食结束后吃些羹剩饭。

于是它们加大了力量的输出,腐囊剧烈鼓胀,电光噼啪作响,试图在可能引来真正麻烦之前结束战斗。

就在这力量催谷到顶点的瞬间——

“咚!…咚!…咚!…”

沉重、蛮横、极具压迫感的奔跑声,如同远古战鼓,毫无征兆地从草丛后方炸响。那声音起初沉闷,却在刹那间逼近,每一步都让搏动的肉质大地为之震颤,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

那是大型生物奔跑的声音!鹬与蚌同时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它们想要分开,但纠缠得太深,一时根本无法挣脱。

“轰隆——!”

茂密的发丝草丛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彻底撕裂、掀飞。一道覆盖着暗沉鳞甲的庞大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冲出。它目标明确,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绝,朝着死死纠缠的鹬与蚌,以及它们身后那根支撑着巨大肉腔,粗壮如擎天巨柱的肉腱,发起了毁灭性的冲锋。

剧烈的碰撞声震耳欲聋。鳞甲猪身蕴含的恐怖动能瞬间释放,鹬与蚌脆弱的平衡被这股纯粹的力量彻底摧毁。它们的躯体如同脆弱的陶器般被狠狠掼在充满弹性的肉腱上,骨板碎裂,甲壳崩飞,血肉被碾压的声音令人齿冷。

两者遭受重创,瘫软在地,生命的气息急速流逝。

而几乎在冲击发生的同一时刻,那些原本只是在周围“围观”的公鸡们,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它们发出如同进攻号角般的刺耳鸣叫,化作数道彩色的闪电,猛地扑向地上失去抵抗能力的猎物。尖锐的喙、锋利的爪,以及呼啸而出的血冠回旋镖,构成了高效而致命的处决仪式。

在几只公鸡冷酷无情的围攻下,鹬与蚌最终在血肉模糊中彻底沉寂。自始至终,它们都未能将最初那只看似弱小的侦查者,与后来这雷霆万钧的致命袭击联系起来。

九只色彩斑斓的公鸡围绕着那滩碎裂的钙质甲壳与焦糊的肌肉纤维,它们尖锐的喙如同高效的手术器械,精准而迅速地啄食着蚌残留的蓝白色电击组织与尚在微微搏动的肌肉。

每一次啄食,都伴随着细微的“滋啦”声和能量逸散的微光,鸡肉与这些奇异组织接触的地方,羽毛尖端偶尔会炸起一丝静电的火花。

另一边,覆盖着鳞甲的猪首则更为粗暴。它张开巨口,直接将鹬那挂着腐囊的扭曲残躯连同碎裂的甲壳一同卷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与肌肉纤维被强行撕裂的闷响从喉间传出。

布满粘液的口腔高效地处理着猎物,那四条曾灵活如毒蛇的触须喙被利齿碾磨,腐囊中残留的腐蚀性液体似乎并未对猪首内部的消化结构造成任何影响,反而被某种力量迅速中和、吸收。

这九只公鸡和鳞甲猪自然就是傅坤泽了。

当最后一块碎肉被公鸡分食殆尽,最后一缕腐囊的气息被猪首吞咽入腹,一种奇异的饱足感与暖流同时涌现在傅坤泽这个奇异整体的核心意识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吞噬了第一个玩家鲨雕后就一直隐隐存在的某种瓶颈,在此刻被这股新注入的能量打破了。

他心念一动,调出了游戏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