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他。这个人，我从一上船就用能力影响并控制下来了，很可靠，不会泄露我们的谈话。”苏茜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张强配合地微微躬身。
短暂的沉默后，雪乃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想你没有找错人，我确实也接到了任务。”
苏茜见状立即追问：“为了确保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你能不能具体说说任务内容？”
“摧毁诺亚方舟号或者遣散其上的玩家团体、限制其发展。”她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完成一项即可。”
苏茜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这一次少了几分伪装，多了几分真实的放松：“这才对嘛！任务目标本身又没有竞争关系，我们互相合作，岂不是比互相猜忌、各自为战要好得多？”
她优雅地换了个坐姿，指尖轻轻摩挲着沙发扶手，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那么，作为诚意的表示，我先共享一些情报。关于这艘船最大的秘密，那个庇护的来源——”她故意拖长了语调，观察着雪乃的反应。
“那个方林涛，我见到他了。”苏茜的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怎么样？没想到吧，那个被全船几乎所有人视为神秘高手的方林涛，其真身竟是如此。”
她稍稍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带着分享秘密的亲昵：“我通过灵魂状态亲眼确认过。那个笼罩全船的庇护，其本质，完全依赖于那个小男孩的认知。”
“能详细说说吗？关于他的认知如何具体影响庇护？”雪乃适时地发问，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当然。”苏茜靠回沙发，眼神掠过一丝回忆，“之前船上死过一个人，那个传闻，你应该听说过吧？”
“有所耳闻。但似乎并非空穴来风，船上确实有人死亡了。”雪乃微微蹙眉，“你提起这个，莫非……与你有关？”
“没错，就在前几天。”苏茜坦然承认，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一个秩序派的成员，偶然发现了我尝试用能力影响其他船员。不得已，我动用灵魂能力解决了他。”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懊恼，“但就在当天，周辰和陈医生就找到了方林涛。她们向他详细说明了‘灵魂’的存在，让他认知到了‘灵魂’这个概念。结果就是，庇护的范围立刻覆盖到了灵魂层面。害得我现在大部分针对灵魂的能力都受到了限制，也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轻易控制新目标了。”她瞥了一眼门边沉默的张强，“不过，像他这样早就被控制住的，倒是依然听话。”
雪乃沉默片刻，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既然你曾在灵魂状态下接近过方林涛，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解决他？那岂不是一劳永逸？”
“我的灵魂形态确实无法直接干涉现实，更别说进行攻击了。”苏茜做出了解释，但脸色也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生硬，微微眯起眼睛
“林墨小姐，我如何运用我的能力，是我的私事，与我们的任务无关。这次我于出诚意给出解释，我希望下次，你不要再询问类似涉及我个人能力细节的问题。”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丝警告。
随即又像是抱怨般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周辰怎么会突然搞出这么一套严苛的规则？她以前不是一直扮演着烂好人的角色吗？”
雪乃平静地接话，抛出了部分情报：“规则的改变，源于傅坤泽，一个刚上船的新人。他说服了周辰。而且，据我观察，周辰的真实性格，也不是什么烂好人。”
“她将庇护视为一个观察社会演化的实验场，自身则扮演着超然的观察者角色，甚至带有某种……将整艘船及其乘员视为其理念祭品的倾向。她并非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更像是一个沉浸于自我构建的哲学实验中的……危险梦想家。”
苏茜闻言，那双妩媚的眼睛微微睁大，里面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化为一种混合着讥诮和原来如此的光芒。
她轻轻“呵”了一声，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摇了摇头，像是听到了一个既荒谬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将整艘船……当做实验场？观察人性演化的祭品？”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指尖无意识地在丝绒扶手上画着圈，
“难怪……难怪她之前表现得那么……宽容，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我原以为只是天真愚蠢的烂好人，没想到，内核竟是这样的……冷酷。”她刻意在冷酷二字上加了重音，带着一丝玩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说吗，世界上哪有那种大善人。但如果是个疯子就都说得通了”苏茜的红唇勾起一抹尖锐的弧度“就是不知道，那些玩家，在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一直包容她们的心善大小姐，只把她们当实验品。连我都信她是个烂好人了。”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雪乃身上，之前的些许不快似乎被这个新发现冲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关键拼图的兴奋感。
“那么，傅坤泽？”她再次提起这个名字，语气却已然不同，带着更深的探究，“就是和你一起登船的那个男人？你们……不是同伴吗？”她敏锐地再次强调，“我注意到你们身上有着同源的伪装痕迹。他为什么想要改变规则，而且能说服这样一位实验者改变规则，他恐怕也不简单吧？”
雪乃迎着她的目光，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我们并非同伴。我只是在他身上施加了伪装，并且确保他自身无法察觉这点，这是用于混淆视听的。我所知的关于他和周辰的信息，正是通过那伪装之中暗藏的监视手段获取的。”
她微微停顿，然后用几乎与苏茜刚才如出一辙的语气回应道“这是我的私事，与我们的任务无关。这次我于出诚意给出解释，我希望下次，你不要再询问类似涉及我个人能力细节的问题”
苏茜被这原封不动送回来的话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失笑摇头，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两人之间，一种基于互相戒备却又不得不合作的特殊同盟关系，在此刻初步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