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吹动着玛利亚·希尔副官的金色短发。她通过高性能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了傅坤泽如何如同君王般坐在废墟中央的椅子上,如何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那种姿态,绝非胜利后的短暂休憩,而是一种明确的、居高临下的示意。
她身边的一名年轻特工放下望远镜,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困惑:“长官……他坐下了。他就坐在那里……他好像在等什么?” 这种平静与周围的毁灭景象形成了诡异的反差,让他无法理解。
希尔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明白了过来。她放下望远镜,脸色冰冷得如同脚下的水泥地:“他不是在等什么。他是在等我们。他知道我们在看。”
这种被彻底看穿、如同舞台上的演员般被审视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寒意。那个疯子,从一开始就知道神盾局在旁观,他甚至可能……乐在其中。
她立刻按下耳麦,准备向弗瑞汇报这诡异的情况并请求指示。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尼克·弗瑞那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就先一步从加密频道传了过来,直接下达了命令,仿佛他早已通过卫星画面看到了这一切:
“希尔,我已经让罗曼诺夫过去了。你们观察点所有人,立刻收拾东西,撤退。立刻。停止一切监视。”
希尔愣了一下,但立刻反应过来。局长不希望接下来的对话被太多耳朵听到,尤其是这些刚刚通过紧急审查、忠诚度尚未经过时间考验的外勤特工。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对着手下们厉声道:“局长命令。现在收拾所有设备,立刻撤退。立刻。”
“可是,长官……”又是之前那个提问的特工,他指着远处那片废墟,脸上带着不甘和疑惑,“我们就这样走了?那些人质……那些俘虏……我们难道不……”
“没有可是!”希尔猛地打断他,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目光锐利如刀地扫过所有手下,“我刚才说的话不够清楚吗?执行命令!现在!立刻!”
她的强硬态度震慑住了所有人。特工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服从的天职占据了上风。他们不再多言,迅速而沉默地开始拆卸设备,打包装箱,动作带着训练有素的效率,但气氛却压抑得可怕。他们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这个层级应该知道和参与的。
很快,楼顶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傅坤泽等待中——
一辆黑色的雪佛兰引擎轰鸣,灵活地穿梭在混乱的街道上,避开警方的封锁线和燃烧的残骸,以最快速度驶向地狱厨房的中心战场。
驾驶座上的娜塔莎·罗曼诺夫,依旧穿着那身便于行动的作战服,红发束在脑后,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她听着耳机里希尔汇报撤退和弗瑞的最后指令,轻轻啧了一声。
“真是会给人找麻烦……”她低声自语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无奈。每次和那个疯子打交道,都像是在走钢丝,而且钢丝的另一端还掌握在对方手里。
她猛打方向盘,拐过最后一个街角,那片如同被重炮集群轰炸过的街区废墟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停下车,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冷静和专业,然后推门下车。
眼前的景象比通过望远镜看到的更加具有冲击力。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和某种焦糊的恶臭扑面而来。燃烧的车辆残骸发出噼啪声响,地面布满坑洼和裂纹,墙壁上满是弹孔和爆炸留下的焦黑痕迹。
而在这片狼藉的中央,傅坤泽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张唯一完好的高背椅上,姿态悠闲得仿佛在自家客厅。艾莲扛着那柄巨大的、沾满污血的鲨鱼剪站在他身侧,红色的竖瞳冰冷地扫视着娜塔莎。幽灵分身则如同最沉默的护卫,静立一旁。
更远处,是那些或倒地或蜷缩的“战利品”:昏迷的杰西卡·琼斯、精神崩溃仍在自残的雪之下雪乃、重伤濒死的轮椅少女、以及被鼠影牢牢看管着的夜魔侠和艾丽卡。
娜塔莎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评估着每一个人的状态,心脏微微收紧,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她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傅坤泽,在距离他约五米处停下。
她正准备开口,试图掌控一丝对话的主动权,至少先弄清楚对方的目的。
然而,傅坤泽却抢先一步。他脸上挂着那副令人火大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戏谑笑容,甚至没有给娜塔莎组织语言的时间,就像个迫不及待要分享新玩具的孩子。
“啊,娜塔莎女士,你来得正好。”他欢快地说着,手腕一翻,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枚金币。
这枚金币远比普通的硬币要大,几乎有半个掌心,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沉甸甸的、不祥的金色光泽。
金币的一面雕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另一面则是一堆耀眼的宝藏图案,这正是船只技能遗失的宝藏产出的金币,傅坤泽将正反展示给娜塔莎。
“和上次一样,”傅坤泽用手指灵活地弹了一下金币,发出清脆的嗡鸣,“我们来玩游戏吧。猜硬币。”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提议晚饭后打一局电子游戏。
他熟练地将金币高高抛起,金币在空中翻滚,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然后被他用右手手背稳稳接住,迅速用左手手掌覆盖按住。
“猜吧,美丽的女士。骷髅头,还是宝藏?”他歪着头,笑容灿烂,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疯狂。
娜塔莎的呼吸微微一滞。她又想起了上次那场血腥的俄罗斯轮盘赌。这个疯子对“游戏”的定义总是伴随着死亡和混乱。她强行压下内心的波动,试图争取一点控制权,至少要知道赌注是什么。
“傅坤泽先生,”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至少告诉我,赌注是什么?我想这是我们对话的基础。”
傅坤泽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带着点“你真不懂事”的嗔怪:“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超时的话……”他拖长了语调,语气变得危险起来,“……我就当你自动认输了哦。认输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娜塔莎。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拒绝或者拖延,地上那些俘虏立刻就会有人死亡。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筹码可以反抗。她只能被迫进入这个疯子制定的规则。
“……宝藏面。”娜塔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自己的选择。她紧紧盯着傅坤泽被手掌覆盖的手背,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细微的作弊迹象。
傅坤泽笑眯眯地,将自己朝向的那一边,手微微抬起一条缝,快速瞥了一眼。
然后,他他上带着那副令人火大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戏谑笑容,用一种宣布大奖般的夸张语气说道: “恭喜你……”
娜塔莎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要以为幸运女神终于站在了她这边。
然而,傅坤泽的下一句话如同冰水泼头: “……你输了。可以为神盾局铲除一名麻烦份子了。”
话音刚落!
看守着艾丽卡的两只鼠影眼中红光大盛,它们那阴影构成的利爪如同最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精准地狠狠刺入了艾丽卡的太阳穴!
“呃!”艾丽卡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曾经冰冷锐利、却又在看向马特时偶尔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无物。鲜血混合着脑组织从伤口溢出,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身体便软软地向前瘫倒。(积分+8000)
“不!!艾丽卡!!”
几乎在艾丽卡被击中的同一瞬间,夜魔侠马特·默多克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近乎野兽般的哀嚎。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愤怒和难以置信。
他虽然看不见,但他那超越常人的感官——听觉、嗅觉、以及对生命能量场的感知——让他比任何视力正常的人都更清晰、更残酷地“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他“听”到了利爪刺入颅骨那令人牙酸的闷响,“闻”到了鲜血和生命骤然消逝的腥气,“感觉”到了艾丽卡那熟悉却又总是带着一丝危险与挣扎的生命能量场,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般,瞬间黯淡、熄灭、彻底消失。
那种失去的剧痛,远比任何物理伤害更深刻地撕裂着他。他们之间有着太多复杂难言的过去——曾是恋人,后因道路不同而分离,甚至兵戎相见,但在内心深处,那份深刻的羁绊和未曾真正放下的情感,始终存在。他从未想过,再次彻底的“失去”,会以这样一种突然、残酷、且毫无意义的方式降临。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让他几乎要挣脱束缚,身体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颤抖。但他被鼠影牢牢压制着,四肢关节被废,任何挣扎都是徒劳,只能发出那声绝望的嘶吼,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
傅坤泽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那声痛苦的呐喊,或者听到了却毫不在意。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更加灿烂,似乎很享受这种情感上的剧烈波动。他再次弹起那枚金币。
“那么,开始下一局吧。”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娜塔莎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下意识地捏紧。她看着艾丽卡瞬间失去生命的尸体,一股冰冷的怒意和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但她死死控制住了自己,脸上甚至没有露出一丝悲愤,只是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娜塔莎的心脏因这突如其来的残酷和夜魔侠那毫不掩饰的巨大痛苦而再次紧缩。她看着艾丽卡瞬间失去生命的尸体,看着马特那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一股冰冷的怒意和强烈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艾丽卡身为手合会成员确实可以说是神盾局的麻烦,但娜塔莎早在埋伏计划之时就了解了艾丽卡的资料,她是可以争取的人。虽然放任她们对傅坤泽的埋伏围攻本就有牺牲她们的意思。但那和亲眼看到她们死在自己眼前,以这种方式死去就又是别一回事。
但她死死控制住了自己,脸上甚至没有露出一丝悲愤,只是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仿佛钢铁铸就。
她是黑寡妇,她见过太多的死亡和背叛,知道此刻任何情绪化的反应都只会带来更糟的结果,甚至可能刺激那个疯子做出更极端的行为。
傅坤泽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愉悦的笑容,再次弹起那枚巨大的金币。 “那么,开始下一局吧。”
傅坤泽的声音轻快得令人齿冷,仿佛刚才下令处决的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棋盘上被吃掉的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那枚沉甸甸的、沾染着无形血腥气的金币再次被他弹向空中,翻滚着,吸引着所有残存的光线。
娜塔莎的呼吸几乎停滞,她强迫自己将目光从艾丽卡尚且温热的尸体上移开,死死盯住那枚决定下一条人命归属的金币。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但外在,她依旧是那座冰封的特工雕像,只有眼底最深处的寒意暴露了她此刻的真实情绪。
金币落下,再次被傅坤泽用手背接住,覆盖。
“……宝藏面。”娜塔莎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干涩,但她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她倒要看看,这个疯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傅坤泽再次故技重施,偷偷瞥了一眼自己手掌下的情况。然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浮夸的、带着惋惜的表情,摇了摇头:
“很遗憾……”
这一次,娜塔莎没有流露出任何期待或失望,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碧绿眼眸死死盯着他覆盖的手,等待着他揭开结果,等待着他再次下达杀戮指令。
然而,傅坤泽却没有立刻拿开手掌。
在娜塔莎的注视下,他覆盖着金币的左手手腕极其轻微地、以一种近乎戏法般灵巧的动作一翻——将手背与手掌瞬间调换了过来,原本朝上的手背变成了朝下,原本朝下的手掌变成了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