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他转向窗边沉默的身影,“你经验最老道,回去后,立刻根据我们之前的生产数据和样品工艺,重新梳理优化整个流程。看看哪些环节还能压缩时间,哪些质量控制点是死命令,绝对不能因为赶工而有任何松懈!‘宏远’要的是高质量,不是赶出来的次品!”
最后,他看向阿梅,眼神带着嘱托:“阿梅,你辛苦一下,留在县里。一旦确认主干道畅通,立刻联系司机,掌握他的实时位置和预计抵达时间。然后,你去本地最大的钢材市场,想办法!哪怕价格高一点,也要紧急调拨少量同规格的40cr圆钢,用最快的物流发回去!让胖子他们先动起来,能生产一点是一点!我们的机器,绝对不能完全停摆!”
他的安排条理分明,瞬间将被动等待的局面扭转成主动出击。虽然身体被困在病床,但他的思维已经跨越山水,回到了那个机器轰鸣的战场,指挥着每一分力量的投放。
胖子、老赵和阿梅看着他苍白脸上那双灼灼的眼睛,看着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臂,心中的焦虑和无力感仿佛被这股决绝的力量驱散,重新燃起了斗志。
“明白了!我这就走!”胖子一抹脸,转身就往外冲,像一头被唤醒的雄狮。
“我去买票。”老赵言简意赅,紧跟着出了病房门。
阿梅走到床边,看着强子打着石膏的脚,担忧道:“强子,你的伤…”
“皮肉伤,死不了!”强子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路通了,我看情况,能回去我爬也爬回去!这里信号不稳,你们保持联系,有情况立刻沟通!”
他顿了顿,目光沉重地落在阿梅脸上:“阿梅,家里…暂时就交给你们了。顶住!一定要顶住!”
阿梅迎着他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你放心!”
兄弟们再次为了共同的目标分头行动,奔赴各自的岗位。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强子粗重的呼吸和窗外融雪滴落的声音。
身体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雪山的凶险,但心中对厂房、对订单、对伙伴的牵挂,更像一团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带来的,不仅仅是那五吨救命的钢材,更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接力棒。他已经拼尽性命完成了最艰险的一段,接下来的冲刺,需要家里的兄弟们去拼命了。
他艰难地转过头,望向窗外遥远的、家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那间熟悉的旧厂房上。
料,正在归途。
而真正的决战,即将在那片熟悉的战场上,以更惨烈的方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