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有说话,但神情微缓。
这时,一位年长官员缓缓起身。是太傅欧阳鸿儒。
他平日少言,但在朝中威望极高。众人见他开口,纷纷静了下来。
“苏姑娘。”他语气严肃,“你说一切为公,可人心难测,今日无私,未必明日亦然。你怎么保证,自己不会变成下一个……执权者?”
苏桐直视着他,没有回避:“我不能保证别人怎么看我,但我能保证自己怎么做。如果有一天,我开始隐瞒、压制、排除异己,那就请各位用今日之理来责我。用制度查我,用事实驳我,而不是现在就因我是女子,便断定我会败坏朝纲。”
她停顿片刻,声音更沉:“太傅大人,您教了一辈子书,教的是明理守正。可若只许男子明理,女子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那这‘理’本身,还算公正吗?”
欧阳鸿儒怔住。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子,不卑不亢,条理分明。她不说虚言,不诉委屈,只讲事实,只问道理。
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
“此人行事有章法,非常人可料。”他低声说道,随即退回原位。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湖心,激起层层波澜。
原本喧哗的朝堂渐渐安静下来。有人低头思索,有人互相交换眼神。那些曾准备联名上书的大臣,此刻也不再出声。
一名原本反对的侍郎低声对身旁同僚说:“她放权让人查自己,你能做到?”
另一人摇头:“我们弹劾别人时,尚且怕被反查。她却主动迎上去。”
皇帝终于开口:“苏桐所为,皆出于公心。她不要官位,不揽权力,只求事成。这样的人,朕信得过。”
他扫视群臣:“若有异议,可依制上奏。但不要再以出身论是非。”
朝会结束,众人陆续退下。
苏桐仍站在原地,手中那份文书已经收起。她没有露出胜利的神色,也没有流露轻松之意。
青禾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他们还会再找麻烦吗?”
苏桐望着空下来的朝堂,只说了一句:“只要还在做事,就不会停下。”
她转身迈步,裙角拂过石阶。
一只飞鸟掠过屋檐,撞翻了廊下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