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小心问道：“这样会不会开了口子？其他人要是都来求情……”
“她是特例，不是先例。”苏桐打断她，“我看的不是出身，也不是病情，而是态度。一个生病的孩子还能坚持学习，这种心性比识几个字更重要。但我只给她三天，能跟上就留，跟不上就退，谁来说情都没用。”
春桃低头记下。
傍晚前，第一批入选名单贴在了学堂门口的公告板上。一共十二人，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其余是从各宫挑选出来的适龄宗室子弟。
消息传开不久，李修仪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两位常在。三人站在黑板前，盯着名单指指点点。
“瞧瞧，全是高位妃嫔的孩子。”一位常在摇头，“连三皇子都进了，他去年才刚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吧？”
“可不是。”另一位附和，“倒是几位庶出的小主，明明孩子够年龄，一个都没上名。”
李修仪扬声道：“昭仪娘娘既然办的是学堂，那就该一视同仁。难道读书也要看娘的身份高低？贫贱者永无出头之日了吗？”
苏桐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本册子。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辩解，只是将其中一本放在讲台上，“这是落选名单，你们可以看。另一个，是我拟的‘宫外义学’草案。从下月起，每月十五，我会亲自教宫中服役者的子女识字算数，风雨无阻。”
她看向众人，“你们说得对，教育不该分贵贱。所以我已经在做这件事。但宫廷学堂不同，它要培养的是未来的执政者。他们必须听得懂农事报告，看得懂军情简报，算得清国库收支。如果连基础都不具备，硬塞进来，是对他们的害，不是爱。”
李修仪冷笑，“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不过是为了掌控皇子罢了。”
“那你大可放心。”苏桐直视她，“学堂不设私语课，不许单独召见学生，所有课程公开记录，随时可查。我不怕你们来看，只怕你们看不懂。”
她说完，转身走向公告板，取下一根钉子，将名单重新固定。
风吹动纸角，她伸手压住。
春桃捧着登记簿站在她身后，看见她手指稳稳按在纸上，没有一丝晃动。
名单最下方，有个名字被轻轻画了一道横线。
那是李修仪的儿子。
她原本写了“待议”，后来划掉了。
现在，纸上只剩下一个干净的名字列表。
苏桐放下钉子，抬头看了看天色。
太阳还没落山，学堂里已经点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