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苏桐淡淡道，“可有些事，明知难，也得做。”
两人一路穿过几重宫门，途经尚书房时，见几名小太监正在清扫院落。一个孩子模样的身影蹲在墙角画画，用炭条在地上勾出山水轮廓。
苏桐停下脚步。
那孩子察觉有人靠近，慌忙起身行礼：“昭仪大人。”
“你在画什么？”她问。
“回大人，我在画御花园的湖心亭。”孩子低头，“先生说，光背书不行，还得学会观察。”
苏桐微微一怔。
她转向身边随行的女官：“这是哪位皇子身边的伴读？”
“是七皇子府的启蒙童子，姓李。”
苏桐记下了这个名字。
继续前行时，她对春桃说：“回头把这孩子的名字写进首批入学名单里。能主动观察的孩子，值得好好教。”
春桃应下。
回到居所，她立刻取出纸笔，开始整理方才与皇帝对话的内容。一条条写下：
**设立宫廷学堂，隶属内廷管辖；**
**课程分为经史、算术、地理、武备、礼仪、艺文六科；**
**学生为皇子皇女及宗室适龄子弟；**
**教师不限出身，以专长为准；**
**实行分级授课，每年考核一次。**
写完后她搁下笔，抬头看向窗外。
远处有宫人提着食盒走过，一群学婢列队前往书堂晨读。其中一个女孩走路微跛，却走得最认真。
苏桐静静看了会儿，又提笔在纸边添了一句：
**凡宗室及宫中服役满五年者子女，皆可申请入学。**
春桃端来茶水：“您一口气写了这么多，累了吧？”
“不累。”她说，“这些事拖不得。皇帝既然点了头，就得尽快拿出样子来。”
“可大臣们那边……”
“让他们说去。”苏桐合上纸页，“真金不怕火炼。只要事是对的，就不怕人反对。”
她站起身，走到门边：“等会我要去一趟文渊阁，查些历代皇子教育的记录。你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
春桃点头去安排。
苏桐站在门槛内，手里攥着那份刚起草的章程。纸页边缘已被手心汗水微微浸软。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只是处理宫务的女人。
她要推开一扇从未打开过的门。
门后有没有光，现在没人说得清。
但她必须迈出去第一步。
风从廊下吹来，卷起地上一片落叶，打着旋儿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