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另备一册口述记录,命贴身侍女逐日登记使用者反馈。有人称头痛减轻,有人觉夜寐安稳,更有老宫女握着她的手道:“几十年风湿麻木,如今敷了您给的姜艾包,竟觉得手脚有了知觉。”
苏桐只道:“是你们自己护好了身子。”
她始终未称“诊病”,亦不言“开方”。所有草药皆取自宫中旧例可用之物,剂量轻微,用途限于缓解轻症与日常养护。她清楚,太医署掌医药大权,非她可轻易触碰。此刻所行,不过是在缝隙中点一盏灯,照见那些被忽略的角落。
夜深,烛火微晃。苏桐独坐案前,翻阅今日新增的记录。十余人试用,八人见效,二人无感,一人略觉头晕,停用后即缓。她提笔在末尾写道:“第一阶段试用成功,药性温和,未见明显不良反应。可酌情扩大试用范围,仍须谨慎。”
她吹熄烛芯,正欲起身,忽听窗外细语。
“真是苏大人给的?”
“千真万确,我亲眼见她亲手包的艾绒。”
“那……我也去试试?可别惹祸上身……”
苏桐静立窗侧,未出声。片刻后,脚步声远去。
她转身,从柜中取出新制的安神香包,共十二枚,皆以素布包裹,系着青线。她交予侍女:“送去各宫年老宫人手中,就说冬寒将至,暖腹驱湿,不必道谢。”
侍女应声退下。
翌日午时,一名小宫女捧着空茶碗前来,眼中含泪:“我阿姊昨日咳血不止,您给的金银花茶,她喝了两盏,今早竟能坐起说话了。”
苏桐看着那破旧瓷碗,碗底残留淡黄茶渍,边缘有一道细裂。
她轻轻接过,放在桌上。
“让她继续喝,一日两次,若三日后仍未全愈,再告诉我。”
小宫女连连点头,跪地欲拜,被她伸手拦住。
“不必如此。”她说,“你阿姊活该好好活着,不是因为我给了什么,是因为她值得。”
那日傍晚,采药园的小太监再次前来,手中托盘多了几味草药:紫苏、陈皮、桔梗。
“园子里的老嬷嬷说,这几样也常备,要不要一并取些?”
苏桐点头:“取吧,晒干收好,备用。”
她站在院中,望着天边残阳。风拂过檐角铜铃,叮然一声。
一名宫女匆匆跑来,手里攥着一块布巾,里面裹着几片新鲜薄荷叶。
“大人,这是我从东墙根采的,您看能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