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没醒来见天光。”
玄烨宸看着,手指微微收紧。
“这些人,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她声音平稳,“不是天灾,是人祸。我们三年前说要强国富民,如今国库丰了,商路通了,可百姓呢?他们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他缓缓抬头:“可你这一策,动的是整个世家根基。户部尚书称你‘操切过急’,言官也说此举有损圣德。朕若强行推行,恐朝局动荡。”
“那陛下以为,何为圣德?”她直视他,“是保全几个权贵的脸面,还是救万千黎民于水火?”
殿内一时寂静。
她继续道:“臣不求快,只求公。若因惧反对便止步,明日便是三千、三万。到那时,不是我们在推改革,而是民怨在推我们。”
玄烨宸起身踱步至屏风前,目光落在一幅舆图上。那是大雍疆域,山河壮阔,却掩不住无数细小村落的凋敝。
“你可想过后果?”他背对她,“一旦清查开始,地方豪族联手抗命,拒交赋税,封锁粮道,甚至煽动民乱……你担得起吗?”
“臣担得起。”她上前一步,跪地请旨,“若陛下信臣,请准三策推行;若不信,请罢臣职。”
话音落下,殿内再无声响。
良久,玄烨宸转身扶她起身:“起来吧。诏令暂不颁,但准你筹备施行。若有异动,即刻报朕。”
“谢陛下。”
她退出勤政殿,未回寝宫,径直返回西阁。
夜色渐浓,烛火映照案上三份草案,她执笔逐条修订。《田亩清核条例》中新增一项:凡主动申报隐田者,五年内减征三成赋税;《赈济工坊运作模式》补充监管细则,防止贪吏克扣工粮;《惠民医馆筹建章程》增列考核条款,医者驻乡不满三月者,不得升迁。
门外传来脚步声,陈砚低声禀报:“城南发现两处地契焚毁痕迹,据查,属豫中周氏旁支所有。另,工部试制的丈量步弓已完成三具,可在三日内运往试点州县。”
她点头:“通知各地暗察司,盯紧豪族资产转移。凡转移田产、藏匿契约者,一律记档备案,待清查时加倍追罚。”
陈砚犹豫片刻:“有人建议,暂缓公布连坐举告制,以免激起反弹。”
“不。”她搁下笔,“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让他们知道,这条路,没有退。”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远处宫灯点点,如同星火散布人间。她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开始。
西阁内,烛火未熄。
文书堆叠如山,她坐在案前,右手执笔,左手按在《田亩清核条例》首页。
窗外传来更鼓声,二更已过。
她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