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计。”苏桐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是布局。他们联合,是因惧我强盛;可若他们发现,我早已算进他们的惧意,还会轻易出手吗?”
帐外风势渐起,吹动帷帘翻飞。一名小校快步进来,递上一封加急军情——东海方向一艘侦察船截获敌舰航行日志残页,显示其预定停靠点为我东海岸三号烽台外海,时间正是七日后。
尉迟凌峰接过一看,冷哼一声:“果然不是巧合。”
苏桐接过残页,细细看过,放入袖中。“通知东海水营指挥使,即刻调整夜间巡逻路线,新增两组暗哨船,携带新型信号灯。若有舰影逼近六十里内,立即三级警报。”
她走到舆图前,再添一笔红痕。
“今日起,边情参议司正式运作。”她宣布,“尉迟将军统军报,霍将军掌谍情,每日辰时各报一份,合并呈递宫中。我不求快,只要准。”
尉迟凌峰临行前最后问道:“若皇帝问起,该如何陈奏?”
“如实陈奏。”她说,“但加一句——大雍不怕战,也不求战;可若有人逼我亮剑,那一剑,必斩断妄念。”
他郑重抱拳,转身大步而去。
霍震霆提步上前,低声问道:“你真信新军能扛住这三方压力?”
苏桐没有立刻回答。她拿起那台望远镜,走出帐外,举目北望。
山脊轮廓清晰可见,林间小道如线般延伸。她看见远处一队士兵正推着战车驶入训练区,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稳的滚动声。
“你不信?”她问。
“我不是不信利器。”霍震霆望着远方,“我是不信人心。一旦开战,旧营与新军能否同阵而战?老兵与新卒,能否共生死?”
苏桐放下望远镜,铜管表面映出她冷静的眼眸。
“那你该去问问王大河。”她说,“那个烧皮甲熬汤活下来的人,如今已是教习副手。昨天他带的小组,在无指挥情况下完成火铳轮射,零失误。”
她转身面对他:“人心不是靠命令凝聚的,是靠一次次活着回来建立的信任。我们不急着打仗,但我们必须让所有人知道——无论新旧,只要穿上这身甲,就没人会被丢下。”
霍震霆默然良久,终是拱手:“我这就回去整顿密探系统,三日内给你第一批交叉验证的情报网分布图。”
他转身欲走,忽又停下。
“西狄那边有个老探子,代号‘灰隼’,曾三次送出关键军情。上次联络是在五日前,至今未归。”
苏桐眼神微动:“继续联系。若失联超过七日,启动备用通道。”
“明白。”
风更大了,卷起沙尘掠过校场。新兵仍在练习装弹,动作整齐划一。战车在空地上变换阵型,口令声此起彼伏。
苏桐立于高台,手中握着最新边情简报。纸页被风吹得微颤,她用手指压住一角。
远处,最后一道防线正在重新布阵。
一名士兵举起火铳瞄准靶心,手指扣上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