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什么?”她咬牙问。
“说……所有文书皆由您亲自授意,密函内容一字不差,连‘逼其辞位’四字也是您亲口所说……他还供出,每月十五送稿童子所得三两银子,是从您私库支取的赏钱。”
纳兰婉兮猛地站起,踉跄一步扶住桌角。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唇色发白,眼神涣散。曾经盛极一时的凤座,如今竟连宫门都出不去。
消息如风,一夜传遍六宫。
几位曾依附皇后的妃嫔纷纷遣人送来贺礼,说是“恭祝苏大人沉冤得雪”。更有宫人私下议论:“凤座已倾,新星当空,往后谁还敢得罪苏大人?”
送礼的队伍排到政事堂外。
苏桐一一拒收,命人将所有礼品转赠太医院药童,专用于购置药材。她只留下一张素笺,上书八字:“公器无私,政清则民安。”
第三日午后,玄烨宸亲至政事堂。
苏桐正在批阅北境屯田奏报,见帝驾临,起身行礼。
玄烨宸摆手:“不必多礼。”他环顾四周,见案头堆满卷宗,墙上挂着舆图,角落还放着一套尚未拆封的军械图纸,不禁叹道:“你比朕更像这个朝廷的支柱。”
苏桐垂眸:“臣只是尽责。”
“可你知道吗?”玄烨宸看着她,“从前朕也曾怀疑过你。流言四起时,你说不清,也不辩,朕以为你是心虚。可你没有退,反而步步向前,用事实说话。这才是真正的担当。”
他走近一步,声音低沉:“朕错怪过你,但今日起,这朝堂之上,再无人能动摇你的位置。你若想推新政,朕便为你撑住局面;你若要改旧制,朕便为你扫清障碍。这不是恩宠,是信任。”
苏桐抬头,目光清澈:“只要江山稳固,百姓安康,臣愿负千钧之重,不负今日之托。”
玄烨宸凝视她片刻,终露一笑:“好。”
他转身欲走,忽又停步:“对了,北境细作一案,尉迟将军请旨调兵布防,你要不要亲自过目?”
“请陛下放心,臣即刻处理。”
待帝驾离去,陈昭匆匆入内,低声禀报:“慈恩寺主持已被拘押,账册原件已封存入库。工部尚书府管家也已画押认罪,供出全部交接细节。李德全亲笔供状三日之内便可呈上。”
苏桐点头:“办得好。”
她走到窗前,望向宫门方向。阳光洒在青砖地上,映出长长的影子。她手中握着一份新拟的条陈,标题写着《减免北方旱区赋税奏议》。
笔墨已干,只待明日早朝呈递。
她转身回到案前,翻开另一本奏章,提笔写下第一行批语:
“民生之艰,不在庙堂高论,而在田亩之间。凡有疾苦,皆当速报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