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案蒙冤,知律法者只有一女子,你可愿她出庭辨曲直?”
“……”
“礼为民生而设,非为困人而存。”她声音沉下,“若因她是女子,便闭其口、废其才,是尊礼,还是害民?”
殿内一时寂静。
玄烨宸看向她:“你可有把握?三月之后,真能育出可用之才?”
她直视他:“臣请立约。若三月后,三县学子不能算赋税、修沟渠、断冤案,臣自请废学堂,谢罪太庙。”
“若你做到了呢?”
“请陛下亲往观课,亲问学子。若他们答得明白,用得妥当,请陛下许新学遍行天下。”
玄烨宸久久未语。窗外天光渐亮,照在奏疏上,那“请废新学”四字,被光割成两半。
他终于开口:“准你三月之期。”
周崇礼脸色骤变:“陛下!士林若哗然——”
“朕知道。”玄烨宸打断,“但若百姓得利,士林之议,朕自担之。”
周崇礼僵立原地,再无一言。
苏桐退朝,未回昭阳殿,先去工部取最新修缮图样。西坊讲堂已立梁柱,窗棂换新,讲台居中,不偏不倚。
她提笔在图上批了两字:**加快**。
回殿时,天已大亮。案上《格物初解》摊开,写到“地有引力,物落归心”。她续写道:“然星悬不坠,必有其理。若学子能思此问,则智开矣。”
宫人轻声问:“太傅府方才来人,说……门生写了篇文章,斥新学误人。”
她头也不抬:“由他写。”
“那您不回应?”
“真知不在纸上,在田里,在渠中,在案卷里。”她合上书,“三月后,让数据说话。”
宫人退下。
她独自坐着,窗外风过,檐角铜铃又响。她抬头,天幕淡青,星子将隐未隐。
她忽然起身,取下墙上舆图,钉在案前。朱笔圈出三县,再画一线,直通京畿要道。
明日,她要亲自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