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无人再试。
某夜,月照东墙,她独坐殿中批阅宫务文书。忽闻外殿通传:“欧阳太傅求见。”
她抬眸:“请。”
欧阳鸿儒步入,手持一卷黄帛:“老臣奉旨,重修《宫典》,其中‘摄六宫事’一节,旧制模糊,今拟新规,特来请示。”
她接过,细览。其中言:“凡摄六宫者,非皇后,不行册礼,不设副后,不掌凤印。”
她静默片刻,提笔在“不掌凤印”下划去,添四字:“权同宫主。”
“太傅以为如何?”
欧阳鸿儒凝视那四字,良久,躬身:“苏主明断,礼法兼顾,老臣无异议。”
她微笑:“非我明断,乃时势所需。宫不可无主,法不可滞于古。太傅一生守礼,今日肯为变通,实乃宫中之幸。”
欧阳鸿儒默然退下。
次日,新《宫典》条文颁行,昭阳殿外立碑刻字:“摄六宫事者,居正殿,掌宫印,统内务,裁妃嫔,权同宫主。”
至此,六宫再无异议。
腊月初七,玄烨宸亲临昭阳殿,观宫务日程簿,见条理井然,各宫用度清晰,连赞三声“善”。
“卿治宫如治国,井然有序。”他落座主位侧席,“朕心甚安。”
她垂首:“臣不敢居功。宫中无事,方是最大功绩。”
他凝视她片刻,忽道:“若朕欲立后,卿以为何人可当?”
她抬眼,目光平静如深潭:“陛下心中,自有定论。”
他轻笑:“可朕问的是你。”
她未答,只起身,命宫人取来一卷账册,翻开一页:“这是纳兰氏冷宫用度。三年来,每月炭例十斤,米粮五斗,布匹一匹,未曾增减。她病了,医官三日才到;她要书,半月未得。陛下,她虽失德,却未废位。今日不决,明日仍乱。”
玄烨宸沉默良久,终道:“明日下诏,废皇后纳兰氏,贬为庶人,幽居北苑。”
她躬身:“陛下圣明。”
他起身欲走,忽又停步:“你如今权倾六宫,可还觉得冷?”
她望向殿外雪光映照的丹墀,轻轻道:“心若持正,四时皆暖。”
他未再言,转身离去。
夜深,她独坐灯下,取来一枚铜铃碎片,置于案上。她指尖抚过缺口,与匕首护手严丝合缝。
她将铃片投入火盆。火焰一跳,吞噬金属,发出细微“噼啪”声。
火光中,她取出朱笔,在新绘的宫务图上,圈定昭阳殿三字。
笔锋收处,殿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宫女跪报:“各宫年终账册已齐,候主裁决。”
她提笔蘸墨,正欲批阅——
铜铃碎片在火中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似断弦乍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