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馨正要拜谢，却见文烨眼神骤然变得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但是，苏仙子。文烨向前迈出一步，无形的威压让苏馨呼吸一滞，有些事，我们还是摊开来说比较好。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却每个字都重重砸在苏馨心上。
我只问一个问题。
李菲儿，在哪里？
苏馨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瞬间苍白。
她最害怕的问题，终究还是来了。
在来之前，老祖苏定荣亲自交代，要用字牵绊文烨，让他为旧爱甘心受苏家驱策。
可此刻，在文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面前，所有精心准备的说辞都显得如此可笑。
她......在混沌虚海。苏馨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作为格物网络的核心阵灵，为了压制妖祖渗透，她......她主动进入了混沌虚海。
大殿内陷入死寂，只有沉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文烨没有暴怒，没有质问。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气息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萧索，仿佛与整个宇宙的孤寂融为一体。
混沌虚海。
那是连仙帝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绝地，是万物终结寂灭之处。
果然如此。文烨轻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时空，回到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校园里梧桐树下，李菲儿捧着书本对他微笑。那些温暖的回忆与眼前混沌肆虐的景象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脏传来一阵刺痛。
她和青山一样，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文烨闭上眼，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沧桑，即便她和你们苏家一道，利用了我，算计了我......但这又如何呢？
苏馨震惊地抬头，无法理解文烨为何在得知真相后，竟然没有丝毫恨意。
文先生，菲儿她......她其实也是身不由己......苏馨试图用准备好的说辞来解释。
苏仙子，你不必解释，更不必用这种话术来激我。
文烨睁开眼，目光清明如镜，透着令人心悸的冷漠与决绝。
我寻她，并非为了再续前缘，亦非为了质问对错。
于我而言，她是我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的锚点，是我那一抹放不下的执念。
就像我寻找青山一样。
哪怕只是一具尸骨，我也要带她回家。
这与爱恨无关，与你们苏家，更无关。
文烨走到苏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阵法师，而仿佛是执掌一方天地的道主。
所以，收起你们苏家那些小心思。不要试图用情来绑架我，更不要以为我会受你们支配。
他伸出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道金色契约符文凭空显现，散发着大道气息，悬浮在苏馨面前。
这是我的条件。
格物网络修复后，我要苏家开放所有底层权限，助我定位混沌深处的坐标。
作为交换，我会尽量保住你们苏家基业。
但记住，这是交易。
不是恩赐，更不是妥协。
文烨眼神中，透着悲天悯人却又高高在上的疏离。
在混沌面前，众生皆苦。
我怜悯苏家，正如我怜悯这世间的一草一木。
但我绝不会成为苏家的刀，也不会成为你们博弈的棋子。
苏仙子，你可明白？
苏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她终于明白，曾经那个会被情感左右的文烨已经彻底死去。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得道大修，是一个拥有神明视角，却又执着凡尘亲情的格物者。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双手颤抖地接过那道金色契约。
苏馨......明白。
苏家，愿听先生差遣。
文烨点点头，不再多看她一眼。
他转身走向大殿深处，背影在明珠的光晕中显得格外孤寂而坚定。
你下去准备吧。待我会过紫微大帝，便开始行动。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而苏馨早已湿透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