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金鸳盟的角丽谯——那个女人对笛飞声的执念,他早有耳闻。如今笛飞声变成这样,肯定是她下的手。
一瞬间,归宁竟有些可怜笛飞声,同时暗自庆幸,苏小慵并非这样偏执狠辣之人。他轻轻舒了口气,脸色也随之变幻不定。
李莲花喂完药,看着归宁神色有异,站起身,抬手用食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又在想什么?”
归宁回过神,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什么,我去厨房帮方小宝的忙。”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李莲花望着归宁转身离去的背影,他指尖摩挲着袖口,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轻笑。
归宁那点心思实在好猜得很,待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转身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床沿。
十年前的江湖,金鸳盟与四顾门何等风光,笛飞声的刀是饮血的寒锋,四顾门的旗是破晓的晨光,一正一邪,一呼百应,搅动得江湖风云变色。
可如今呢?金鸳盟被人暗中取代,四顾门也不复往昔,昔日荣光早已成过眼云烟,所谓的辉煌,到头来不过是李代桃僵的笑话。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裹着说不清的怅惘,像风吹过残荷,带着几分萧瑟。
“咻”的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笛飞声不知何时已然醒来,眼神尚未完全清明,却带着本能的警惕与狠厉。
他反手抓起矮几上的茶勺,冰凉的勺尖端稳稳抵住了李莲花的脖颈,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茶勺上还沾着些许未干的茶渍,蹭在颈间,带来一丝湿冷的触感。
李莲花垂眸瞥了眼抵在颈间的茶勺,那竹勺磨得光滑,日日使用的物件还不至于有危险。
他抬眸看向笛飞声,眼底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带着几分了然的平静。
不过一瞬,便已想好说辞,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闲聊:“这样对你的主人可不妥。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吧,凉了可就没效果了。”
笛飞声的手没有丝毫松动,茶勺依旧稳稳地抵着他的脖颈。
他审视着眼前这个面色温和、眉眼带笑的男人,明明是陌生的脸,却莫名让他觉得可以信任,可这份信任又与骨子里的警惕相悖,让他眉头微蹙:“你是谁?”
“你看看自己的手心,”
李莲花云淡风轻地抬了抬下巴,语气笃定:“你自己的字,总该认识吧?”
见笛飞声下意识地抬手看向掌心,他又指了指窗外:“再看看外面的招牌。你要找的,是李莲花,我就是。至于你是谁——你叫阿飞,是百川院的卧底。”
笛飞声依言看向掌心,“找李莲花”四个字,字虽模糊,却真切存在,再望向窗外,“莲花医馆”四个大字在暮色中隐约可见。
他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茶勺却仍未移开,眼底满是疑惑:“百川院?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