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紫矜缓缓抬眼,看向乔婉娩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像是冰雪消融后的春水,他伸出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李相夷这三个字,就像一根拔不掉的刺,深深扎在他和乔婉娩之间。
她忘不了李相夷,那个曾经在她心中光芒万丈的少年郎,而自己,无论如何努力,终究是比不上的。
就像当时自己要接任四顾门门主之位时,她下意识流露出的反驳,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乔婉娩没有察觉到肖紫矜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有不甘,有嫉妒,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无力。
她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恳求:“从今往后,我们都放过自己,好不好?你也不要再将他视作敌人了,那些过往的恩怨,就让它随风散了吧。”
肖紫矜搂紧她的手臂微微一僵,却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收紧了怀抱。
片刻后,他松开乔婉娩,收回身侧的长剑,握住她的手,转身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坚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而另一边,归宁站在不远处的树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也知道该怎么废了肖紫矜了,嘴角勾了勾快速完成自己想做的,然后往莲花楼而去。
暮色像一层柔纱,轻轻笼住小青峰山的轮廓。
李莲花踏着小径往山下走,晚风掀起他素色的衣摆,拂过鬓角的发丝,也吹不散脑海里反复盘旋的身影。
肖紫矜看向乔婉娩时那带着占有欲的眼神,乔婉娩眉间藏不住的迟疑,还有二人相处时那份看似契合、实则隔着无形鸿沟的疏离。
他并非放不下当年的情愫,毕竟李相夷的执念早已在十年烟火里消磨殆尽。
只是肖紫矜的心思太过深沉,执念又重,而乔婉娩性情温婉却不够果决,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往后的日子怕不是琴瑟和鸣,反倒容易滋生怨怼与隔阂。
李莲花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刎颈剑柄,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他将剑重新收回腰间,拉紧了衣襟,不再去想那对璧人的纠葛,江湖儿女的情路本就多波折,他这局外人,实在不必徒增烦恼。
只是心头那股沉甸甸的闷意并未散去。
这些日子,他一次次以李莲花的身份出现在故人面前,却一次次被他们用“李相夷已死”的姿态拒绝。
乔婉娩大婚,他送去贺礼,却只得了一句“多谢李公子”的生疏。
肖紫矜再见他,眼中只剩戒备与敌意。
被故人一次次推开“活着”的真相,就像细密的针,轻轻扎在心上,累积起来,便成了难以言说的沉重。
此刻,他突然无比想念归宁,想回莲花楼,脚步也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