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面色涨红的年轻江湖人猛地一拍桌子,茶碗都跟着晃了晃,愤慨道:“你们说说,这地方是什么地界?是四顾门的故地啊!当年李相夷在此创立四顾门,何等意气风发,何等侠义凛然!如今肖紫矜竟然要迎娶乔婉娩,偏偏选在这儿办婚礼,这像话吗?”他年纪尚轻,眼中满是不平,语气里的愤慨几乎要溢出来。
坐在他对面年纪稍长些的江湖人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茶碗边缘,语气带着几分沧桑:“小兄弟,话是这么说,可李相夷失踪都十年了。十年啊,足够让很多事情物是人非。四顾门早就树倒猢狲散,名存实亡了。时过境迁,当年的亲人朋友,或许也该往前看了。”
“往前看?”
年轻江湖人立刻反驳,声音更响了些,“四顾门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门派!它是为了武林公义而设,李相夷更是咱们侠义正道的魂!肖紫矜和乔婉娩要大婚,他们的私事我无心置喙,可若是那些四顾门的旧部,就这么任由四顾门随风消散,甚至要抹去李相夷留下的所有过往痕迹,那我第一个不答应!”他说得掷地有声,周围几个江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年纪稍长的江湖人颔首认同:“你说的是这个道理。如今这江湖,看似平静,实则处处隐忧。当年咱们为了追随李相夷的武林公义,为了那份热血与初心加入四顾门,那份赤诚,不该在这个时候被彻底遗忘。”
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江湖人忽然插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哎,你们听说了吗?金鸳盟的大魔头笛飞声,据说已经养好当年的旧伤了,最近在江湖上四处立威,甚至都向百川院下了战书!你们说,这次肖乔大婚这么大的场面,金鸳盟会不会趁机来挑事啊?”
这话一出,茶摊里的议论声顿时一顿,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李莲花将这一切听在耳中,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那笑意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欣慰——原来过了这么多年,江湖上还有人记得李相夷,记得四顾门的初心
可这笑意里,又藏着几分自嘲——他们都知道笛飞声伤愈、江湖隐忧,也都记得四顾门的故地意义,可肖紫矜和乔婉娩,终究还是要在这里举行婚礼。
他收回思绪,抬眼看向对面的病患,语气依旧温和:“你的旧伤是早年比武留下的瘀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我给你开个化瘀通络的方子,每日煎服一剂即可。”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几分恳切,“日后行事,别太光顾着输赢胜负,心要放得开,郁结散了,身体才能真正康健。”
说罢,他将写好的药方折好递过去,补充道:“十钱。”
药方刚递到病患手中,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将药方夺了过去。紧接着,一个带着几分傲气的年轻声音响起:“哼,随手写个破方子就敢要十钱?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多病。自从上次被家里人抓回去后,他意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又从生母那里得到了一本手绘图谱,其中恰好有一张画的是冰片的模样——那正是他之前在元宝山庄见过的东西。
他当即猜测,李莲花当初赶他走,根本不是嫌弃他,而是怕他被卷入麻烦之中。
想通这一点,方多病便单方面原谅了李莲花,可心里的气还没完全消。这次恰逢肖乔大婚,他软磨硬泡,总算被家里人放下山,一到这儿,就撞见了李莲花摆摊问诊的场景。
李莲花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便挂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