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祸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被说动了几分，却仍在迟疑。
李莲花见状，适时岔开话题，再次指向尸体：“你看，除了脖颈的淤青，她的手部还有骨折痕迹，颈骨也有明显的损伤，这些伤可不轻。”
郭祸脸色一变，立刻上前解释，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这绝对不是我们弄的！之前衙门的人查验时也发现了这些伤，说是她溺水时失足落水，在水里挣扎时撞到了池底的石头，才造成的骨折和颈骨损伤，都是意外！”
李莲花眼眸微动，深深看了郭祸一眼，缓缓点头：“嗯，从伤口形态来看，确实不像是人为殴打所致。”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旁的帕子，仔细整理着死者被翻乱的衣冠，动作轻柔，仿佛在顾及逝者体面。
然后开口询问道：“不过郭少爷，我还是想问问，尊夫人死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
郭祸皱眉思索着回答：“倒也没有什么，要真说起来，新婚当夜，苏苏便独自回房说要再试试嫁衣。”
李莲花目光扫过灵堂中那具棺椁，声音带着几分探询：“新娘回房之后，便再无人知晓房内情形？这般重要的日子，她连个贴身丫鬟都没在身边？”
郭祸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绞着衣襟，脸上满是懊悔与茫然，思索片刻才低声回道：“有的，苏苏她有个从小跟着的贴身丫鬟。只是……成亲前苏苏的婚鞋忽然不见了，那丫鬟便回去帮她取鞋了，没能留在身边。”
话音刚落，见李莲花眉梢微挑，方多病也凑过来满脸怀疑，郭祸忙不迭补充，语气里带着急慌的辩解：“真的！我们郭家祖传的嫁衣本就配着婚鞋，可按咱们这儿的习俗，新娘出嫁若不穿娘亲亲手做的婚鞋，是天大的不吉利。苏苏性子又倔，素来不习惯旁人伺候，除了那个贴身丫鬟，不肯让别的丫鬟近身，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啊！”
李莲花轻轻颔首，目光转向灵堂外那片笼罩着薄雾的庭院，继续问道：“那尸身是如何被发现的？”
“是在庄里那座石桥下。”郭祸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是家丁清晨打扫时发现的。我父亲之前续弦的两位夫人，她们的尸首……也都是在那儿找到的。许是那桥下的水池深得很，岸边的草又长得密，路滑得很，所以她们才都不小心失足落水了吧。”
李莲花垂眸，指尖在袖中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梳理纷乱的线索，片刻后抬眼时，眼底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这倒真是巧得很。这三具尸身都在同一处找到，死法和卷宗记载的、还有这棺椁里的苏苏一模一样。只是有件事蹊跷——威远镖局临海而建，镖局千金自幼在水边长大，怎会不识水性？就算失足落水，也不该毫无挣扎便溺亡才是。”
郭祸闻言皱紧了眉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说道：“那丫鬟后来跟我说，新娘当晚喝了些酒，许是醉了才失了分寸。”
“成亲前夜，穿着嫁衣喝得大醉？”李莲花往前半步，目光紧紧锁住郭祸，语气里的追问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你不觉得这事儿本身就透着古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