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们这群毛贼能不能别一天来个几次?烦死了!”
对面的男子不耐烦地冷哼一声,语气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手里还把玩着几枚闪着寒光的银针,指节敲着掌心,发出“嗒嗒”的轻响。
忘尘愣在原地,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短刀。
听这口气,倒像是被骚扰了无数次,难不成隐宗灭门后,真有这么多人来这里偷东西?
他眨了眨眼,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那男子穿着灰布短打,腰间系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脸上蒙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带着倦意的眼睛,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
“给你三个数,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男子停下脚步,银针在指间转了个圈,锋芒毕露。
忘尘连忙松开短刀,往后退了半步,认真解释:“我不是贼,我是来查东西的。”
李莲花教过他,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不能骗人。
至于“善意的谎言”,他还没完全弄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哥哥说的总没错。
男子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脚步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查东西?你查什么?”
“查隐宗的灭门案。”忘尘干脆地收起短刀,露出空空的手心,以示没有恶意。
男子挑了挑眉,黑布下的嘴角似乎撇了撇:“你是哪里的?百川院的?还是金鸳盟的余孽?再不就是监察司的人?”
忘尘听得一头雾水,这些名字他一个都没听过,却还是老实回答:“我自己来的,无门无派。”
男子盯着他看了半晌,那双眼眸澄澈得像山涧的清泉,干净得能一眼望到底,半点撒谎的痕迹都没有。
江湖上确实有不少独来独往的探案人,只是眼前这少年看着太过单纯,问什么答什么,倒像是没经过世事的雏儿。
他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黑布。
露出一张方正的脸,下巴上带着点青色的胡茬,眼神倒比刚才温和了些:“在下百川院拓宏。敢问阁下是?”
忘尘见他自报家门,连忙学着商队掌柜的样子,双手交叠在腹前,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这是他一路学来的商人见面礼,觉得这样显得客气。
“在下忘尘,无门无派。”
拓宏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这礼……怎么看都像是绸缎庄掌柜迎客的架势,哪里有半点江湖人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这少年怕不是哪个深宅大院里跑出来的少爷,一时兴起想来江湖上“查案”玩?
可看他刚才避开自己银针的身法,又确实有点底子,不至于这么憨傻。
“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拓宏懒得纠结礼仪,摆了摆手。
“没别的事就赶紧走,别妨碍我休息。”他守在这里快一个月了,天天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早就憋得慌,哪有心思陪个毛头小子胡闹。
忘尘却摇了摇头,眼神愈发认真:“我真的是来查案的,不是玩,也不是小偷。”
他怕对方不信,还特意强调了一遍,脸上满是“你要相信我”的恳切。
拓宏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人怕不是哪根筋搭错了?自己用得着这么强调吗?
他这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来偷东西的——哪有小偷会站在院子中间,光明正大地说自己是来查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