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眼眸微动,没再多看,垂眸转身自己盛了粥,又切了些腌菜。
关于忘尘的怔愣,他不是不懂。
那晚的刺杀像根刺,扎在孩子心里,怕是也让他开始琢磨自己的来历了。
只是有些事,说再多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不如让他自己慢慢想明白。
日子总得过下去。自从河滩那次刺杀后,竟再也没人来找麻烦,这让李莲花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
那些人分明是冲着忘尘来的,按说绝不会善罢甘休,可这几个月风平浪静,连个可疑的影子都没见着,实在说不通。
他偶尔会站在莲花楼的顶篷上,望着远处的官道,眉头微蹙。
是蛰伏,还是另有图谋?他想不透,只能加倍留意周遭的动静,暗地里教忘尘更多防身的招式。
时间悠悠,转眼便是深冬,寒风卷着落叶铺满大地,寒冷悄然而至。
这段时间,忘尘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整日追着狐狸跑,也很少缠着他问东问西,只是闷头练剑。
李莲花教他的那套基础剑法,他练得一丝不苟,木剑劈砍的风声在院子里回荡,常常练到额角冒汗,手心磨出薄茧也不肯停。
李莲花看在眼里,心里清楚,这孩子大约是有了心事。
或许是那晚的凶险让他明白,唯有变强才能护着自己,护着身边的人。
他没有多问,有些话,等忘尘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就算自己救了他,终究也不能替他活一辈子。
人各有志,总有一天,这孩子会找到自己的路,离开他身边。顺其自然就好。
寒冬来得又早又烈,北风像刀子似的刮过窗棂,呜呜作响。
尤其是夜里,冷得能冻透骨头。
不过进入冷冬后,李莲花倒觉得舒坦了些,碧茶之毒竟有三个月没发作了,想来是这五年来四处搜罗药材,配出的方子真的能压制住毒性。
身体爽利了,便想多动动。他找出些厚实的木板,又调了些浆糊,把莲花楼的门窗细细加固了一遍,缝隙里都塞了旧棉絮。
以前一个人时,冷点冻点都无所谓,可现在二楼住着忘尘,那孩子火力虽旺,也经不住这般寒风灌进来,真要冻出病来可怎么好。
忘尘也跟着忙前忙后,帮着递钉子、扶木板,小脸冻得通红,却笑得格外开心。
两人围着小小的车厢忙活着,倒也驱散了不少寒意。
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一处僻静院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院子前后占地足有几百平,此刻却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有黑衣人,也有很多穿着劲装的汉子,全都双目圆睁,气息断绝,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凝结成黑紫色。
院子中央,一个中年男人拄着剑,单膝跪在地上,胸口插着半截断刃,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他抬起头,目眦欲裂地盯着面前那个身形佝偻的人,那人背对着他,手里攥着一把染血的短刀,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